此鸠丸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四)
同样是一身戎装,腰佩环刀的秋儿进得账来,冲秋晴施礼:
“启禀皇后娘娘,人带到了。”
秋晴抬起头来,望着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年、早已不是刚到大帅府时,那个娇柔怯懦的小姑娘,而是和自己一同磨练、一同成长,俨然已经一身好武艺、英姿飒爽的女兵,心中有些感慨,有些欣慰!她原想着,自己随夫从军,血火无情,本不想带女侍卫的,有毛英在,再加上自己要组建皇后卫营,她是不想让秋儿涉险的。十年了,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主仆,也许从秋儿来到的第一天起,秋晴就没有把这个姑娘视为奴婢侍女,而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一个小妹妹!她也早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妹妹”和自己的小表弟毛英之间,两个人有那么一种很特殊的亲近感,倒不是日日在一起练武习艺,而是……作为过来人的秋晴自然心知肚明,她暗暗想到,先不点破,待有机会,自己倒可以做个月老,撮合一下这对小人儿!基于各种考虑,秋晴不想带秋儿入军营。没想到秋儿知道后,哭着拉着自己的手,跪在她身前,死活不起来,一定要跟着自己!她表示,作为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原来大帅府和南安王府小姐的女侍卫,秋儿怎么能放心让小姐,王妃娘娘,现在是帝国皇后的秋晴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说体己话的女侍卫都没有呢?无论如何,娘娘到哪里,秋儿就要跟到哪里!军营里那些侍卫,大老爷们,怎么能够伺候得了万金贵体的娘娘!再说,秋儿随娘娘习武学艺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功夫了,虽然比不得娘娘天赋异禀,出类拔萃,总也还能随娘娘在血火无情的沙场之上冲锋陷阵,跟在娘娘的鞍前马后,为娘娘遮挡莫测风险,万一有意外时,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娘娘平安!说到后来,秋儿痛哭流涕,连连磕头!秋晴心中很是感动,轻轻地抚摸着秋儿的头发,把她拉起来,柔声说道:
“秋儿,难得你的一片心意,是我的好妹妹,我答应你了。”当听到秋晴的允诺时,秋儿梨花带雨的脸庞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秋晴见秋儿已经完成自己的安排,微微笑了笑,面色转而严肃庄重,对她说道:
“你让他一个人进来,你和毛英守在账外,除非是皇帝陛下回来,否则在我和他谈完话之前,任何人都不准来打搅我,有敢擅闯的,你们可以自行处置,不必来报告我!”
秋儿见秋晴白皙光泽的面庞上拢上了一层肃穆之色,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带来的人谈,绝不可被人听见和打扰,于是利落地躬身答道:
“谨遵娘娘吩咐!”
秋儿转身出账。秋晴在案几后端坐,眼睑微闭,若有所思。
不一刻,秋儿掀开账帘,让进一个人来,随后紧闭账帘,在外远处守候。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并不高大,面色还有些苍白,颌下微须,看起来很是文弱的样子。他虽然也穿着秦国军士的军装,却并没有顶盔贯甲,头上戴了一块褐色的方巾,肩上还斜挎着一个大大的暗色的布囊,也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
中年男人进得账来,微低着头,并不敢直视,心中略有些忐忑,不知道大秦帝国的这位芳名遐迩,人尽皆知要随皇帝陛下一起,从军打仗上战场的皇后娘娘,叫自己来此何事!他恭敬地按照军营规矩,向端坐的皇后娘娘躬身施礼:
“军医官许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安好!不知皇后娘娘呼唤许某前来,有何吩咐?许某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和大秦效力!请娘娘示下!”
秋晴在案几后,仔细地端详着这位举止文雅、有些书生气的中年医士,见他虽有些局促,却并不慌乱,表情平静,面色淡然,很有些方外风骨,心想治病救人的医生,尽管身在军营,身为军医官,也和临阵厮杀的悍勇武夫大为不同。
秋晴和蔼地对许崇说道:
“许医官,今天我冒昧请你来,是有要事要咨询于你,请你务必坦诚相告,不要隐瞒。请许医官坐下说话吧。”说着秋晴一指案几侧前方早已放好的一个行军小凳,示意许崇坐下。
许崇有些诚惶诚恐,秋晴毕竟是帝国高高在上的皇后,他一个小小的医官,怎敢在皇后娘娘身前落座!他连连谦让,手脚不自在地捏着衣角。秋晴见他的样子,笑了,温和地说道:
“许医官,不必谦让,你坐下,我们才好细谈,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你,坐吧。”
许崇见皇后娘娘十分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轻视自己的意思,心中感动,告了个罪,斜着身子,半个屁股落座在小凳上,垂首默默地等待着娘娘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