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无可奈何
作者:雪原      更新:2023-11-16 19:58      字数:2800
    话说,那高氏正在兴头上,还想说些过往之事,太监邓应保知道她的身体欠佳,怕是说话的时间过长,会影响高氏的身体健康,对邓应保来说,太皇太后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万一高氏有什么不测,突然撒手离去,那他邓应保的将来就难以预料、没有着落,为此,他一直跟王珪太师眨着眼睛,希望王珪大人能找个恰当的借口,尽快离开慈宁宫,可王珪像似不懂他的暗示似的,在此万般无奈之际,邓应保只好板脸瞪眼地下了逐客令。

    王珪离开慈宁宫便转而来到工部尚书陈麟的府中,见几个家丁抡起大棒使劲地打着陈琼的腚部,他连忙大声喊:“住手。”

    见王珪气冲冲地朝自己走了过来,陈麟向他解释道:“王大人,汉瑢这孩子是不打不成器,倘若任其胡闹下去,不仅毁了他自己的前程,还会给亲朋好友招来灾祸。”

    王珪微笑道:“陈麟兄弟就放宽心吧!太皇太后不但没有降罪你的宝贝儿子陈琼的无诏觐见,反而极力赞赏他的非凡勇气和毛遂自荐,不过,汉瑢侄儿的一些做法也确实欠妥,将后还需陈麟兄弟的循循善诱和耐心调教,只有精摹细琢,他陈琼方可成为大宋朝廷的栋梁之才。”

    王珪没把太皇太后高氏的具体承诺都告诉给自己的好友陈麟,他是三朝元老,凡事都须翼翼小心,慎之又慎,生怕一时的粗心大意,毁了自己的姣好名声。

    没过多久,陈琼就被太皇太后高氏安排到了端王府,做起了她孙儿赵佶的武学老师。

    可端王赵佶爱文不爱武,他不仅擅长绘画,而且在书法上也有较高的造诣,还创造了独树一帜的“瘦金体”。

    瘦金体瘦挺爽利,侧锋如竹,与其所画工笔重彩相映成趣。他从不把陈琼放在眼里,时不时地还要搞一些恶作剧,以此故意刁难自己的武学老师。

    得知这般情况后的高氏十分生气,她命孙儿赵佶向陈琼老师道歉赔礼,并要赵佶按她的要求写份保证书,还命令端王府的管家陈立仁站在一旁监督执行。

    赵佶愤愤难平地大声说道:“陈琼的年龄跟我赵佶的年龄差不多,他又有什么资格当我赵佶的武学老师,再言,那武学能有用吗?宋皇朝的哪个皇帝不是重文轻武的?又几个宋朝廷的武臣有过什么样的好结果,他们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杀头,有的甚至还株连九族。”

    高氏嫌自己的孙儿嘴巴太硬,她“霍地”抡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打了赵佶两个巴掌,并要孙儿赵佶跪在放有碎石的草坪上,直至他向武学老师承认了错误之后,方可站立,回府吃饭。

    赵佶硬撑到底,直至饿晕,昏死过去。

    高氏迫于无奈,只好让王珪大人拿着她的懿旨前往宋皇陵请来了赵佶的生母陈玉钦,并令她要好好地管教自己的孩子。

    儿子永远是母亲心头上的一块肉,陈氏接旨后,连忙从宋皇陵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儿子赵佶的端王府。

    见儿子赵佶长跪不起,母亲心疼不已,她匆忙来到仁寿宫,恳求太后向红梅和她一起向太皇太后高氏求情。

    高氏愤然责备道:“你们就是太过迁就端王赵佶,是谁说武学没有用?如果大家都向他赵佶那样重文轻武,还有谁来保卫我大宋皇朝的江山社稷?我大宋皇朝的疆土辽阔,它北临虎视眈眈的耶律契丹(辽国),西靠贪得无厌的西夏梁氏,就是岛国东瀛也想涉足我大宋的南疆,倘若大宋皇朝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国家就会任人宰割,四分五裂,有如此糟糕的局面,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陈玉钦听此,接连替儿子道歉赔罪,高氏心软,她面对陈氏,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无奈叹语:“就让赵佶快起来吧,本宫希望他之后能重视武学,将来做个文武兼备的大宋端王。”

    高氏又转而对太后向红梅说:“赵伸早殇,之后你也没有自己的儿子,将来可与陈氏一起来管教端王赵佶,本宫可听别人说,端王赵佶爱美都爱到了极致,他常常涂脂抹粉,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将自己完全打扮成了个女人相貌,还跟服侍他自己的丫鬟们牵丝扳藤且纠缠不清,这般下去又怎么得了,长此以往,不仅损害端王自己的名誉,还会败坏宋朝皇室的良好风气,生儿子究竟为了个啥?若是皆放任不管,成为无用亲王,俩媳妇又如何对得先皇神宗,就是你们姐妹也会问心有愧的。”

    见高氏上气难接下气,陈玉钦连忙给她倒来一杯参水,并轻轻地捶打着婆婆的后背。

    而向氏为让高氏放心、消气,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太皇太后尽管放心,我们妯娌二人一定会敦促端王赵佶改正陋习,使其成为皇室王爷们的形象标杆,做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宋皇室一品亲王。”

    “本宫不爱听那些虚无缥缈的无用誓语,注重的则是实实在在的最终结果,望二媳不负本宫的殷切期望,在不长的时间里,将端王赵佶的不良形象彻底改观,本宫的这般要求,应该不会太过。”向、陈一听,连连点头,频频称是。

    此后,向红梅和赵佶母子相称,赵佶对自己的生母陈玉钦还只是一天一次的晨间请安,而对向红梅,他却是早晚问候,从不间断,如此一来,向红梅乐得合不拢嘴,她早把婆婆高氏的再三嘱托忘得一干二净,每每赵佶厌弃武学,进而戏弄、责难自己的武学老师陈琼时,向红梅总要数落陈琼的诸多不是,久而久之,赵佶便越发不把武学老师当一回事,无可奈何之下,陈琼只好请辞,离开了端王府。

    赵佶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他忘不了自己在草坪跪石挨饿的无比屈辱,他暗暗誓言:只要自己的将来有足够大的权力,就一定不会放过陈琼。

    生母陈玉钦一再叮嘱儿子赵佶要心胸亮敞,宽怀待人。她说:“古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儿又岂可对自己的武学老师铭心镂骨,耿耿于怀?况且,要责罚孩儿的人,不是孩儿的武学老师陈琼,而是孩儿的祖母——太皇太后。”

    “什么师?什么生?我赵佶是堂堂大宋皇朝的一品端王,而陈琼又算个球呀,他只不过是我们赵氏王朝的一个官宦人家的小男孩,又哪有资格当我大宋皇朝一品端王赵佶的武学老师?”

    陈玉钦听此,极为生气道:“孩儿此话太过分了,我们是皇亲贵戚这一点不假,可人各有所长,人各有所短,母亲曾听人说过,陈琼是武学大师周侗的得意门生,周侗功夫上乘,剑术精湛,是我大宋皇朝数一数二的武术大师,而且周侗善研兵法,熟谙兵诡、兵道,经他教育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母亲别说了,只要一讲到什么武学、武术,孩儿的头就大的不行且疼痛难忍,孩儿知道母亲喜好武学,也功夫了得,曾当过御侍,可这些又有什么作用呢?那向太后不会武功,也没有武学,可她总是比母亲要胜过一筹。”

    听孩子这么一说,陈玉钦也不再吱声,而是无比心痛地杵在一旁发愣发呆。

    此后,陈玉钦也不再管教自己儿子的任何事情,而是和太皇太后高氏请辞告别,她又回到宋皇陵的园子里,继续给死了的宋神宗守墓去了。

    陈玉钦乃仁宗时期二品太尉陈守贵之女,她自幼聪颖庄重,后选入掖庭(嫔妃居住地)御侍。元丰五年五月五日生赵佶,同年十一月封才人,八年四月进美人。宋神宗去世后,因眷念先皇的恩义,于是她主动请缨,守皇家陵园,足见陈氏是多么念及丈夫的旧情。

    陈守贵是宋仁宗时期的正二品武官,曾带领宋王军多次抵御西夏、辽国的侵略,而他的女儿则不爱红装爱武装,就喜欢十八般武艺、打打杀杀,她心目中的偶像便是南北朝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花木兰。可自从选入掖庭当御侍,陈玉钦的愿望就算是彻底破灭了,但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反倒感谢宋神宗对她的临幸和恩德,觉得她自己才是世上最为幸福的那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