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困兽犹斗

    随后葛三便将葛秋飞死前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我家老爷在女人面前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多半辈子在女人堆里叱咤风云从来没有败过阵，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娶了三夫人不到一年，老爷的雄风就大大减退，三夫人为此经常抱怨，为了博取三夫人的欢心，老爷寻医问药诊治了半年终不见效，因听说淳于意医术高明，老爷便将他请入府中，在淳于意的精心调理下老爷自感病情有所改善，可是谁承想、、、、、、、唉！”

    葛三说完，长叹一口气，把目光望向文帝。

    文帝听罢不禁面露嘲讽之意，他转头看向陈琦。

    陈琦听完倒是不以为然，“就算淳于意没有诊断错误，也不见得能保证开得药没错吧？而且，葛大人在暴毙之前是不是做了不该做之事，也已经死无对证，这种事，想必要开棺验尸都验不出来吧？”

    “呵呵，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葛秋飞身为朝廷命官却整天沉迷女色，到头来还命丧花事之上，这传出去真是好说不好听啊！那么葛三，我来问你，你可知葛秋飞在死前是否行房？”文帝边说边无奈的摇头苦笑。

    “回皇上，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这件事奴婢确实不知，但据奴婢所知，老爷出事之前，二夫人崔氏曾经到过书房，此事，崔氏的丫鬟秋霜可以作证。”

    葛三这话说完，已经准备好的秋霜，缓步走进来，跪倒在地。

    “你就是秋霜？”文帝低头问了一句。

    “回皇上，奴婢正是。”秋霜深吸口气缓言道：“老爷死前，我曾奉命去送参汤，因为当时看见三夫人在场，未进门就回去了， 而后二夫人非常生气，自己端着参汤去送，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深，而且看夫人回来时衣衫不整，面色颇为欢喜，不想第二天，老爷就去了。”

    “而且、、、、、、而且、、、、、、、”秋霜吞吞吐吐的看向文帝，面露为难之色。

    “你尽管直说无妨！”文帝对着秋霜说道。

    “二夫人每次为老爷熬参汤里面都要添加催情之药，那晚熬得参汤本来二夫人嘱咐我添加一包，可后来发现抽屉里的药又少了一包，想必当晚二夫人为老爷熬得参汤里添加了过量的情药，所以才导致老爷情难自禁、、、、、、”

    “你说的话可谓当真？”陈琦冷声问道。

    秋霜听着这声音就有些发渗，全身一怔，温吞着说：“秋霜不敢有半句谎言，老爷死后，家里所有人都以为和老爷行房之事的是三夫人，二少爷还曾带人去杀人灭口，那天晚上，三夫人的丫鬟春妮惨死在二少爷的剑下，之后三夫人便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也是那天晚上，二夫人想杀我灭口，想必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这么紧张，我也是一时侥幸才得以逃命。”

    “又或许她只是怕你乱说话连累到自己呢？”陈琦游刃有余的扭曲着秋霜话中的意思。

    文帝却面目冷峻的问道：“你刚才是说，葛家的二少爷杀人灭口害死了丫鬟？”文帝真是没想到这件事中还牵扯进另一条人命。

    “是，皇上，我听人说那天晚上本来二少爷是去杀三夫人的，可正巧碰到三夫人的丫鬟春妮在场，二少爷便心怀不轨欲行坏事，但见春妮不从便一剑将她刺死了。”秋霜见皇上目色严厉，心中一骇，弱声回答道。

    “那现在葛家的二少爷呢？”

    “二少爷当天的确被都尉府的人带走了，但没多久就被官府无罪释放了。”秋霜如是回答。

    葛三和秋霜来之前已经听季风推测过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现在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虽然皇上声色俱厉，但秋霜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眼下虽然看着慌张，但心中丝毫未乱。

    “薛黔，这是怎么回事？”文帝气急，拍案而起。

    “这……”薛黔额头刷刷的冒着冷汗，豆大的汗珠子不断沿着脸颊曲线滴下来，“这”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文帝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面色同样有些难看的镇南王，“王爷，你现在还觉得重新审理这个案子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吗？”

    文帝刚说完，就见一个女人哭喊着要冲进来，这事儿发生得有些突然，守在那里的官兵一时情急亮出了宝剑。

    魏公公赶紧一溜小跑过去，“你是什么人哪？”

    “奴家梅氏，本是葛秋飞的三房。”梅氏想到惨死的春妮涕泪连连，等官兵们放下宝剑之后，马上跑过去，跪下哭诉，“皇上万岁，为奴家做主啊，那晚，奴家的确是到书房想与老爷行房，老爷推辞不下，跟奴家说了实情，所以我们当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葛家人不信，他们为了诬陷淳于意诊断出错，怕走漏风声，想杀我灭口，好在都尉府的人及时赶到，奴家才捡回一条命。”

    文帝看着梅氏捏捏睛明穴，有几分恼怒，一时间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缄默的陈琦又缓过了劲儿来，“这么说，你也并未与葛秋飞发生什么？”

    “对……但是，一定是崔氏，一定是崔氏做了什么，她平日里就嫉妒老爷偏宠与我把我当做仇敌，老爷死后她又借此机会诬陷，想把我赶出葛家大门，这个狠毒的夫人有着蛇蝎心肠，一定是她害死了老爷，现在只要把她找来，一切就将真相大白了。”梅氏抹掉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楚，“还有葛洪闽，他当时说是受了大少爷葛洪忠的指示，来杀我们！”

    陈琦一听梅氏这话，面色越来越难看，但见皇上绷着脸一言不发，他也只能深吸口气，继续抨击梅氏，“杀人者定当依刑罚处置，但对于淳于意的案子来说，你的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行了！”文帝嗤他一句，“来人啊，将崔氏以及葛家兄弟都给我带过来问话！”

    躲在人群中的葛洪忠一听这话身形一晃，瞬间面色惨白。

    开始只是为了保住父亲的名声不想让王爷小瞧了自己，自己才出此下策让弟弟去杀了梅氏，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现在看来，想要保住淳于意性命的人不是他能撼动得了的，而且，关键时刻，王爷很可能会跟他撇清关系以便自保！

    葛洪忠在瞬间分析清楚当前的形式，不禁面若死灰。

    “大少爷，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心腹也极为担忧。

    葛洪忠深吸口气，“暂且不要慌张，静观其变。”

    不消一刻钟，崔氏就被官府的人从葛家带了出来。

    崔氏本就有些泼妇本性，这般被带出来嚣张气焰也是半点不减，整整闹腾了一路，到得菜市口，还没有消停下来，直到她一眼望见垂首站在里面的秋霜，才满脸惊骇的闭上了嘴。

    “跪下！”她身边的官兵狠狠踢了她一脚，崔氏惊声尖叫着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她分不清眼前都是些什么人，更不知道那两个端坐在凉棚内的是何方神圣，但她看着秋霜和梅氏差不多就明白了一些。

    魏公公正要上前问话，却听着崔氏嚎啕一声哭了出来，“大人，你要为奴家做主，奴家冤枉啊！”

    崔氏这一出来得突然，所有人都看得费解，包括隐在人群中的葛洪忠。

    文帝在片刻的沉静之后，冷声训斥，“大胆贱妇，寡人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说冤枉，好生荒唐！”

    崔氏一听此人对自己的称谓，当即傻了眼，拉长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人忽然勒住了脖子，然后就那么张大着嘴，干巴巴的看着座上人，好半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缇萦快步过去，跪下道：“皇上，请容小女问这崔氏几句话。”

    陈琦轻蹙眉宇，“你算什么人？要来审案？”

    缇萦咬唇，看陈琦一眼，目光迅速落定到皇上身上，“皇上，小女只问崔氏与案件有关的几句话，还请皇上成全。”

    文帝迟疑一下，点头，“好，寡人允你。”他倒是想看看这小丫头把事情折腾成如此，还有什么本事让这蛮妇招供！

    “谢皇上。”缇萦轻叩一下，起身站定到崔氏身前，“崔氏，你可记得几日之前曾让城南的严大夫看过病？”

    “我的身体向来健康，怎么会找人看病？真是可笑。”崔氏佯装不知，目光却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