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翻云覆雨(二)
作者:闲庭晚雪      更新:2016-01-25 22:40      字数:3551
    乔姮警惕地打量着透着阴气的屋子,答非所问地:“师伯怎么到这来啦?”

    阴何情看出她心中的疑虑:“国舅虽然好客,但师伯总不好老在国舅府里呆着,这不,侄女一进了宫,师伯就搬到这来了!”

    乔姮去了些疑心:“师伯又怎知侄女会来找您?”

    阴何情盯着乔姮的一身华服,像要剥去乔姮身上的一层层的衣裳,但目光犀利刚好掩饰了欲望,“师伯虽不在国舅府呆,但侄女的情况师伯可是了如指掌,侄女在京城又别无亲人,不找师伯,还会找谁呢?”

    这话乔姮听着窝心,随即就也变成了伤心:“师伯,侄女该这么办?”

    阴何情见乔姮动了情,站了起来,上前一步,勾住乔姮的肩,让她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贪恋着满目如雪光洁如玉温润的肌肤,邪邪一笑,目光淫亵:“侄女生于南疆长于南疆,难不成还不知道我南疆的女子是如何抓牢情郎的心的?”

    乔姮双目一亮:“师伯是说……”

    阴何情从身上取出一个精巧小瓷瓶,放在桌面上:“或许它们可以帮你!”

    乔姮拿起小瓷瓶:“这就是……”

    阴何情阴毒地点点头:“这就是‘醉玉散’,无色无味,至于用法,你应该知道!”

    乔姮道了声“谢谢”,将小瓷瓶揣在怀里,起身往外走,还未到门口,转过头来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阴何情奸笑一声,故作惭愧地:“好侄女,师伯我已年过四十,却一事无成,眼下侄女你进了宫,当了良娣,师伯我还不指望着你将来能提携一把,让师伯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有事了,师伯当然会帮你!”

    乔姮满意这样的答案,出了门,往“端阳门”而去。

    乔姮前脚一走,商云渊后脚就出现在阴何情的面前:“你确保这次一定能成功?”

    阴何情阴鸷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商云渊的质疑:“暗箭总比明枪管用,尤其是乔姮这支美女箭!”

    商云渊提醒阴何情:“你别忘了有一个能解百毒的乔津亭住在宫里头!”

    阴何情自负地冷笑:“这药散表面看起来是普通,但里面掺有我这两年才研制出来的阴毒,从未在江湖上出现,她乔津亭纵有通天本事,也未能得知!”

    商云渊皱眉,“阴楼主武功卓绝,何不进宫一趟,一刀结束了宇文川远的性命?”

    阴何情盯这商云渊,缓缓坐下,虽微微眯了双眼,但锋芒不减,冷酷异常,久久的,皮笑肉不笑地:“国舅爷以为皇宫大内的可以像你的国舅府一样让我来去自如?”

    商云渊一惊,这话如寒芒在背,哪一天惹怒了阴何情,恐怕结局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刀!看来此人迟早会是一个祸害!

    阴何情见商云渊眸色阴晴不定,知道商云渊心中另有盘算,“皇宫大内,别说禁卫森严,就是一个成别思就已经不好对付,何况太子拳脚功夫不弱,我若进宫行刺,一击不成,定然难以全身而退,国舅爷莫非要我死在宫里?再说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太子一人,乔家,也应该为太子陪葬,不是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阴何情,商云渊只能已退为进,不敢轻易撩了虎须。

    成别思从龙啸殿里出来,特意从“韶光阁”前经过。

    白蘋眼尖,一见成别思就迎了出来:“成总管!”

    成别思诧异,看样子,白蘋似乎在等着他来,“白蘋姑娘,”看了看周围,不见乔津亭的人影,“你有事找我?”

    白蘋白皙的脸泛起了淡红:“不是我找,是我家少主有话让我传达!”

    成别思不由肃容:“姑娘请说!”

    白蘋叹了口气:“是关于我家大姑娘的事!少主说了,我家大姑娘虽然行为有些乖张,但非奸邪之辈,对太子也是一片真心,若是日后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望太子殿下网开一面。”

    成别思闻言一笑:“请乔庄主放心,太子殿下心中有数,只是,白蘋姑娘,乔庄主为何不亲自与太子殿下说明?”

    白蘋苦笑,望了望里屋:“成总管,这几日来太子殿下心情如何?”

    成别思皱了皱眉头:“虽是一样勤于理政,但心绪不宁,寝食不安……”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乔津亭叫了一声“白蘋”,白蘋朝里应了声“来了!”转头对成别思说:“成总管,你稍等片刻!”说着,人就进了“韶光阁”。

    不一会,白蘋出来,手里还拿了张方子,对成别思说:“这是少主为太子殿下开的方子,有安心宁神的作用,你可拿去给太子殿下服用,只是,少主交代了,不可让太子殿下知晓!”

    成别思犹豫了一下:“太子殿下今天特地让我打这经过,但又没有交代什么事,白蘋姑娘,是不是乔庄主与太子殿下闹别扭?”

    白蘋无奈地摇摇头,压低了声音:“何止闹别扭那么简单?只是,希望有一天,成总管能对太子说一声,我家少主无论做什么,都是为殿下着想,她心里……苦得很!”

    回到御书房,宇文川远还在看奏折,见成别思回来复命,精神一振,倦态去了几分:“你……见到她了吗?”

    成别思一楞:“谁?”被宇文川远瞪了一眼后才醒悟过来,心里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心一横:“禀主上,属下没有见到乔姑娘……”

    宇文川远烦躁地将奏折随手一抛,泄气地坐下,伸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暗悔那夜过于莽撞,但一想到乔津亭再三地推却他的一腔情意,心中又难免气恼。

    成别思小心地瞄了瞄神色不悦的宇文川远:“不过……”

    宇文川远“霍地”抬起头来,急切地说:“不过什么?”

    成别思仔细地斟酌着字眼,以免给宇文川远听出了破绽:“我倒是遇见了白蘋姑娘,白蘋姑娘与我谈起了乔姮姑娘,说乔姮姑娘对主上是一片真心。”

    宇文川远认真地倾听着,良久,盯着成别思:“当真是白蘋对你说的?”

    成别思正想开口,内侍来禀,萧行洛等待宣召。

    宇文川远叹了口气,挥手说:“你去吧,今晚让吴江潮来见我。”吴江潮是监视乔姮的侍卫。

    萧行洛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多日的艰辛谈判,大魏朝与大凉国终于就互开榷场开通商路一事达成了协议,并签订了五年内互不侵犯的协定,明日一早,大凉国的使者便离开京城回大凉去。

    宇文川远松了一口气,终于彻底放下了一颗悬了数日的心。一场很有可能导致两国兵戎相见的祸事终于得到圆满的解决。

    宣见吴江潮后,宇文川远回到东宫,意外地,乔姮正在等待着他。

    虽是遭到宇文川远的冷遇,但因受了皇封,拥有良娣身份的乔姮还是享受了应有的待遇,侍女、宫室、赏赐、华服,一并齐备,奇怪的是,往日里喜着色彩斑斓服饰的乔姮今日一反常态,穿了一件素净的米黄色衣裙,收敛了桃红柳绿,媚眼乱飞的妖娆情态,模样还真有了几分闺阁女子的味道。

    宇文川远对她的奇怪行径感到惊奇,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殿下!” 乔姮低眉下拜,语音曼妙:“殿下,我自知给殿下带来了困扰,殿下可否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宇文川远也想看看乔姮能玩些什么花样,说不准还能从她的身上钓出大鱼来,一口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乔姮惊喜不已,开颜一笑,无疑,乔姮也是美丽的,这一笑,如春风吹开了百花,丽色夺目,再加上天生的一段媚态,暗蕴的几分妖娆,是男人金屋藏娇的理想尤物,若是换了旁人也许早就轻易地拜倒在她地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但宇文川远毕竟不是“旁人”。

    来到乔姮的住所,见乔姮已经准备好了几样小菜,一壶美酒,宇文川远坐下,叹息一声:“乔姮姑娘,宫廷生活并不适合你,何必勉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

    “勉强”?“委屈”?乔姮想起日来来东宫里漫天飞舞的冷嘲热讽,向来心高气傲惯了跋扈张扬的她何曾有过这样的难堪?“殿下,” 乔姮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声音柔婉:“殿下,乔姮不感委屈,所谓情到深处无怨尤,乔姮心系殿下,正是情到深处,故不怨尤更不感委屈,但愿来日,殿下能接纳乔姮!乔姮就心满意足了!”

    宇文川远的心一颤,“情到深处无怨尤”!抬眼看乔姮,只见她妙目带泪,情倒是不假,奈何红绳错系,岂不是苍天弄人?想起乔姮之与自己,自己之与乔津亭,父皇之与云似墨,情之一字,或许总是无奈的,既然“情到深处无怨尤”,那么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呢?突然,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马上见到乔津亭!

    乔姮见宇文川远神色变幻不定,不知是喜是怒,心里忐忑,又轻唤了一声:“殿下,乔姮今日向殿下谢罪,殿下若能原谅了乔姮,就请殿下满饮了此杯!”说着将酒杯奉至宇文川远面前。

    宇文川远心不在焉,见乔姮犹自端着酒杯,就接过了手,随手放在了桌上。

    见宇文川远毫无饮酒的意思,乔姮暗暗着急,她自己先举起了酒杯:“殿下,乔姮先干为敬了!”说完,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殿下!” 乔姮又催促了一声。

    本来嘛,在酒桌上耍花样,最方便的就是在酒中做手脚,宇文川远见乔姮三番四次地催着他喝酒,可以断定,这酒里肯定另有乾坤,这乔姮也太嫩了些,居然跟他耍手段,笑了一笑,“好!”说着伸手去拿酒杯,谁知一个不小心,宽大的衣袖带翻了酒杯,并湿了一片。

    乔姮心急如焚,但又不好形之以色,正准备叫宫人为宇文川远取来衣物,宇文川远不在意地笑了:“罢了,你这酒本太子改日再来喝吧,我回去换件衣裳!”

    人还没到门口,成别思匆匆赶来:“主上,乔三姑娘进宫来了!”

    “哦?”宇文川远一听,马上吩咐成别思:“将乔三姑娘安置在‘飞鸾静轩’,本太子一会过去看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姮气地直跺脚,“乔含晚,你凑什么热闹?”这精心设计的一刻良辰被骤然惊破,乔姮心似火烧。

    宇文川远回到寝宫,换下了衣裳,将它交给了成别思:“将衣裳给乔庄主,请她验验酒里是否下了毒!并请她到‘飞鸾静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