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刘仁前:用警醒和反思表达对家乡最真诚的爱——王馨凤
作者:爱读网编辑部      更新:2024-07-30 16:32      字数:1561
    记者:“香河”之名源自何处?是您家乡就有这么一条河吗?

    刘:不是,我的老家没有一条河叫“香河”,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的河流是有气味的,是一种香气,这种“香”是生活在村子里的人们的喜怒哀乐,是自然散发出的最本质的东西。起名“香河”其实是蕴含的一种深意。

    记者:那么,“浮城”、“残月”两部小说名也蕴含着深意?

    刘:对,《浮城》中,主人公工作的地点在楚县,是一座浮于水上漂浮不定的小城,说明县城根基不牢固。同时,也是暗含主人公柳成荫的仕途不牢固,一路坎坷。

    《残月》中,每个人的价值取向、衡量标准全部单一化,只有一个字“钱”,财富代表了一切,其他所谓道德观、人生观通通屏蔽。可见,这是一个“残缺的社会”,生活在这样社会中的人是“残疾人”。同时,故事发生的地点到了一个叫“月城”的地方,所以取名“残月”。

    记者:从《香河》到《浮城》再到《残月》,您想通过这“三部曲”表达何种文学思想?

    刘:《香河》描写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兴化水乡的淳朴风情,展现了一幅幅里下河地区的风俗画卷。在那样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美好的生态保持着最自然的风光。对于《香河》,我抱有的是一份浓厚的怀旧心理。

    《浮城》中,时间已经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人物也从乡村跳到了城市,虽然矛盾冲突、情感纠葛,还是与父辈们类似,但大环境变了。我对主人公柳成荫是持同情态度,他想实现父辈的期望“学而优则仕”,有所作为,但同时,我也想鞭挞破坏环境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为那些正在逝去的物事做一次反思。

    终结篇《残月》,已来到当下,主人公柳永从城市到了都市,他的成长已经完全脱离祖辈们的成长轨迹,将祖辈们的期望完全打碎,崇尚金钱至上,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演绎自己残缺的人生。可以说,这部作品的批判性更强,直面当下所谓的潮流、普遍的急功近利,反映人性的裂变、困境、挣扎与守望。同时,也在思考,乡村现代化的进程中有没有丢失了什么?

    记者:对于家乡的描写,大多作家会不吝溢美之词,而您却反其道行之,《残月》作为“香河三部曲”的终结篇,故事“画面”并不那么美好,甚至有些灰暗,您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您又为何给小说留下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尾呢?

    刘:在写《残月》时,我并没有按照传统审美,选择读者期盼的“大团圆”结局,而是批判当下社会芸芸众生的“残缺人生”,这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影射,也是对道德评判标准的一种修正。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我的家乡,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是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作家,用警醒和反思来表达对家乡最真诚的爱,或者说,是从另一个角度倡导正能量。我一直坚持“用手中的笔,告诉世人家乡的一切”,同样也包括把那些丢失的、遭受破坏的东西告诉读者,让我们一同来反思,为什么当初我们极力想留住一个不消失的原始乡村,现在却消失了?为什么很多原生态美景现在只有在生态园区才能看到?那些本应保有的所在为何都盆景化了?

    至于小说结局,我选择了一种开放式的,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残月》这部小说中,人物的情感是丰富又荒芜的,命运的变化、取舍,左右抉择的因素太多,就留给读者一个想象空间吧,让读者去续写他心中想要的那样一种结局,未尝不好。

    记者:我们知道,您的小说细腻抒情,被评论家称为“苏北里下河风情的全息图”,那么,里下河的乡村伦理对您的为人和为文有怎样的影响?

    刘: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一具有自然文化内涵与社会学意义的文学母题,不仅揭示了怎样养一方人的秘密,而且也点出了养一方什么样的人的主题。具体而言,在里下河乡村伦理的影响之下,包括我在内的众多里下河作家对人物的塑造充满了一种温情与暖意,他们的笔下没有“至善”也没有“至恶”,大多数是带点瑕疵与个性的小人物。没有十全十美,也没有十恶不赦,即便是一个所谓的坏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反之,好人也有许多不足之处。

    (《泰州晚报》2015年1月25日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