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难思考

动物生活在森林里，人类不是。森林和人总是以警惕的目光相互接近。那两个者的关系不一定是敌对的，但也不能称为“好朋友”。

外人描述横山是一座“山”，而雒越族则称其为“林间道路”。那些忘记根源的人批评它“野蛮”，雒越族则说它“原始”。祖先崇拜者称赞它为“蓬莱仙境”，雒越族称它为“通往极乐之地”。族人中从来不敢夸口说他们对横山如指掌。雒越人所知道的道路都被收集到一张地图中。那张地图对部族来说比他们的生命更有价值，但禄续被迫给绿珠一份副本，因为没有人愿意带着公主一行人登上橫山山顶。

最终，孤魂月浇灭了部族民众的热情。阮吕也遵循了这一习俗，因此只剩下飞天客人群单独地留在了横山山脉以东的小径上。他们一早出发，连续行了四个小时。根据地图，如果他们穿过这条路，就会遇到伟大桥。

但四个小时过去了，景色仍然是厚密绿色的，没有任何褪色的迹象。和鬼林一样，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到处都是模糊黑暗色。野生动物的声音潜伏着，就像死亡之手在四处摸索，准备掐死陌生的客人们。树叶被一层又一层覆盖，阳光永远停留在古老树冠顶部的某个地方。

整个飞天客人群都穿着高领毛衣，戴着宽边圆锥形帽子防范森林里的水蛭。他们在湿滑的路面上开始失去力气，冷汗湿透了后背。大家都很累，但绿珠却依然精神抖擞，这股力量的来源，大概就是来自于对追寻鬼王的渴望。

又走了一段路，一行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前面的空间变窄了，灌木丛拥挤在一起，腐烂的树叶遮住了小径。人眼已经无法区分生路和死巷。她打开地图查看了一下路线。苦于的是，这画得太糟糕了，她眼睛都想混乱跳了。显然禄续的绘画天赋比他的歌唱能力还差。女孩立刻回头问火蚁：

- 我们离开多久了？

- 四小时，公主。快中午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吗？

公主点头同意。森林深，充满了野生动物，群体需要保持体力和清醒。全部在一棵高大的老树下休息，树根层层叠叠地铺展遍布地面。他们吃了午饭，然后小睡了一会儿，只有无风戒備。趁着空闲，他掏出了一块小石头。他将其放在叶子片上，目光专注，手掌施展内力。看上去很奇怪，但实际上他正在修炼风技。

几天前，红发家伙寻找过青儿。他想，女孩大概多少知道她父亲的秘技。但青儿除了“风技”这个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她说，每天，她的父亲都会拿着一块小石头练习。凭借秘技，不望可以让石头在房子周围飞舞，或者射击试图偷窃的流氓的脸到了破碎的地步。

红发家伙听到那个，立刻用了一块小石头，走到哪里都带着它，当作宝贝一样珍藏起来。但咬牙切齿了好几天，宝物还是纹丝不动。无风运用内力，低头思考。秘密在哪里？或许是他内力运转的速度不够快？还是技术错误？

黑熊建议他去问小狐，因为秘技和魔法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无风永远不会这么做。张嘴问野生动物，可能他会被吃掉！- 他想了想，然后伸长脖子看向小狐。女孩正在睡觉，或者说是故意装睡。

多日没有和小狐说话，红发家伙感觉好像缺少了一些东西。这有点像放弃一个旧习惯。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他给女孩道歉一点，拍拍她一点，谄媚连衣裙，哄一下她就可以了。女人天生就是靠耳朵活的。

但无风认为这样做是… 丢面子。一个男人的脸面很大，大概只比浩瀚的天空少一点点。那么怎样他才能让丫头不再生气呢？女人为什么这么麻烦？

想了半天，忽然看到绿珠查看着地图，然后进入了灌木丛。无风问道：

- 公主，你要去哪里？

- 我正在寻找道路。

-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无风说。

- 不需要！- 公主摇摇头 - 你休息吧！

公主很严肃，无风不敢再争辩。当绿珠说“不需要”时，就意味着她真的不需要。无风想知道如果他是战子，她会如何回答？

与此同时，绿珠拿着镰勾刀砍伐森林树木。指南针仍然指向正确的方向，地图仍然显示正确的道路，但确实出了问题。看来这地点已经是死路一条了。直觉告诉她，距离伟大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女孩明白这群人需要在日落之前离开小径。一旦一堆夜猎者醒来，飞天六人必死无疑。那么怎么办？现在，她需要一个支持者，一个帮助她给她正确建议的人。从过去到现在，战子很好地完成了这项任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

这么说，她是在否认无风吗？

无视不想冒犯任何人的本性，她真的很讨厌红发家伙。

他是来自异国他乡的风。曾经有一段时间，绿珠很想了解那股风，但她讨厌那股风挡在她和战子之间。绿珠欠他一条命，但他不能利用这一点来取代战子。这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值得一提的是，她自己决定和无风一起去。他从未乞求或拆台过绿珠。她对他的恨，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矛盾之处在于：女人天生就是不讲道理的。女孩仍然需要支持。而女人的直觉告诉绿珠，无风并不是一个坚实的支撑。

绿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记了自己已经走了多远。她突然想起了现在，继续干活，不断地用镰勾刀推开树枝，寻找路。但小路依然未找到。她用刀扇动挡路的树枝，顿时一排开着紫色花朵的藤蔓轰然落下，散发着却非常浓烈的香气。

“蛮药！” - 绿珠想着，连忙捂住了鼻子。这种植物只生长在东土，它的香味让人头晕目眩，失去控制。公主随即赶回了原来的地方。但在她的眼里，到处都是死亡的绿色，树叶伸入了人的耳朵，树木遮挡了人的眼睛，枯萎朽烂的气味充满了她的肺部，她的嘴平淡而苦涩，她的手 上全是冷汗；她五种感官不断受到森林空气的干扰。人的身体乱了，精神就乱了，心智就乱了。绿珠吸入了不少的蛮药，身体开始下垂，双腿疲惫不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大声说道：

- 谁？

回答她是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绿珠又问：

- 谁？

依然没有反应，女孩立刻抽出了法杖。杖收到内力，然后产生滴答的电力。但绿珠越用内力，他就越虚弱。蛮药的香气弥漫在她的脑海中，扰乱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不要和森林玩耍。

因为除了动物之外，死神也把这里视为家。

突然，刮擦声传来。绿珠举起法杖，雷城招起发。从法杖，一个带电的半球围绕着她，像陀螺一样旋转，火花烧毁了树叶，周围的树木也随之摇晃。但那一刻，绿珠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在这茂密的丛林之中，所有的雷系技能都没有用，因为植物都是木属性的，而木又是雷的剋星。透过电动窗帘，绿珠清楚地看到茂密的灌木丛后面潜伏着凶兽的身影。似乎它是在等她先进攻，然后再反击。这才是真正的猎人。

电护盾很快消失，因为它被植物吸收了。灌木丛中，凶兽立刻跳了出来，锋利的爪子破风而下，扑向绿珠。女孩后退，脚后跟撞到了挡住去路的藤蔓。她往后倒去，眼里手足无措地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鲜血浸透，疼痛难忍。

她的面前，出现了敌人。这是一个怪物，腿又小又短，与大而强壮，肌肉发达和暴筋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它的头秃了，没有眼睛，脖子两侧有接收声音的缝隙，锯齿状，有缺口疤痕的牙齿因饥饿而流口水。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禄续的忠告。

“别一个人去。森林里有无眼 - 它们数量众多，非常聪明，非常强壮。”

绿珠害怕，喉咙呜唔，发出惊慌的声音。无眼专注地听着，然后冲向她，它喉咙因饥饿本能而嘶哑作响。身体因蛮药而麻木，肩膀受了重伤，绿珠本能地喊道：

- 战子！

当一根头发丝上挂着千斤的时候，又一道黑影，快若闪电，直冲入了无眼。紧接着，一声巨响把兽推开很远。它在地上打滚，下半身被炸飞，内脏滋滋作响，内脏滋滋作响燃烧的血肉味道。绿珠抬头看着那个救了他一命的人。他的头发是红的，不是战子的黑头发，他拿着的是“爆破”剑，不是“铁甲舰”。他担心地问道：

- 你受伤了！你沒事吗？

- 风…

- 别动！让我看看！

他止住流血的伤口，拿起对讲机给大家打电话。不一会儿，全部就到了。看到受伤的公主，小狐脸色煞白：

- 噢，万世，你还好吗，公主？

残尸像秃鹰闻腐烂的尸体一样俯冲下来检查伤口。家伙说：

- 伤口很深。你将无法使用内力。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害怕了。绿珠是主力，没有她，整个团队都算废了。但看来残尸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家伙轻声对公主说道：

-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

绿珠点点头，表示不介意。残尸立即低下头，张开嘴咬住伤口。众人都很惊讶，因为他们以为他是个喜欢吸人血的变态。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伤口正在逐渐闭合。最终，公主的手臂完全痊愈了，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伤口一样。猫头鹰梅花打开笔和纸，疯狂地做着笔记。完成工作后，残尸脸色有些惨白，低声说道：

- 应避免严重伤害... 我不能多次使用这个能力...

绿珠感觉舒服多了。她站起来，然后低头感谢残尸：

- 谢谢你，我很抱歉！

- 不需要道歉，公主！- 火蚁说 - 至少你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在无眼尸体后面，大部分树木都被雷城毁掉了，露出了蛮药桁架下面的一条小路。毕竟，绿珠不会做无意义的工作。他们都用围巾遮住脸，避开蛮药味，然后快速出发。禄续曾经说过，白天无眼单独狩猎，但天黑时就会成群结队。飞天六人需要在日落之前到达伟大桥。

无风上前开路，表情意氣風發，似乎一旦出现一只无眼兽，他就会把它变成烤肉。绿珠从后面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心事。她还没有感谢他。

罢，那是另一次了！ - 她心想。

绿珠意识到她的行为举止就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完全不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