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来自万里之遥的琥珀色(八十七)
(再次回转安莉雅的爱情自述——笔者)
“他走了,像一只大鹰一般,白衣飘飘,越墙而去,留下我和小侍女娜迦,在月光夜色的小庭院中呼吸着寒意清冷的空气,久久不愿进屋去……
“我下定了决心,要向父亲母亲大人郑重地昭告我的决定!这个日子,我选在他将要到来的前一天。
“这一日,我破例地早早起床,梳洗打扮,让自己精神焕发,振奋起精神来!这几日,我一直呆在房中,心思虽然烦乱,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惘然了,反正人一旦要是确定了一定要做一件事,也就不必再瞻前顾后,踌躇局促,这大概就是事到临头需放胆吧!
“小侍女见我面容一新,神采奕奕,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凑上前来,关心地问我:
“小姐,你要和主人与主母摊牌了么?
“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明天他就要来了,今天我必须和父亲母亲说个明白!
“小侍女赞叹地一举小拳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小姐,我支持你!加油!
“我径自来到餐厅。这时,父亲母亲大人和哥哥嫂嫂们都已在座,大家看到多日不出现的大小姐今天居然精神焕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无不感到惊奇和诧异。母亲这几天探访过我一两次,我也没有和母亲说什么,母亲也没有和我深谈,只是问了问我的身体和起居如何。她知道我还在拧着劲的过程中。今天我出人意料地出现,也让母亲多少有些没想到。
“我若无其事地给父亲母亲大人请了安,又问候了哥哥嫂嫂,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坐下,开始有些不淑女地大吃起美味的早餐来,无视众人惊奇的目光。父亲见我开了胃口,倒也没说什么,母亲则私下揣测我是不是自己想通了,开窍了,于是招呼我多吃一点。
“大家在饭桌上说些闲话,我只顾吃饭,一般不开口,倒是大嫂见我闷头吃饭,体贴地问候了我一下。我这个大嫂是乌孙国人。说起乌孙,母亲博览群书,也有一肚子掌故讲过给我听,特别是两位杰出的中原王朝女性,令母亲也津津乐道:
“乌孙曾经是西域诸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全盛时期,势力一度遍及至中亚草原。数百年前,中原王朝的汉武帝派出张骞联络西域各国,就是为了从西部打击匈奴,从而断掉匈奴西逃跑之路。
“乌孙国原在东边的祁连山附近,后来则被匈奴赶到了伊犁附近,该国与匈奴是世仇,因此急需要和汉政府联合。汉武帝为了联合乌孙对付匈奴,于是答应了乌孙可汗的和亲要求。
“汉武帝从宗亲中选择宗室女刘细君远嫁乌孙,而刘细君就是细君公主。细君公主远嫁他乡,自然有思乡之情,他先是嫁给了乌孙的可汗昆莫,昆莫死后,细君又嫁给了其孙岑陬。因为细君公主对乌孙国的改嫁礼节无法理解,她最终也抑郁成疾,不久之后,细君公主便病逝于乌孙。
“细君公主死后,乌孙再次向汉政府提出了和亲请求,汉武帝为了不使得两国关系破灭,只好再选宗室楚王之女刘解忧远嫁乌孙,而刘解忧,就是大汉历史上有名的和亲公主解忧公主。和细君公主一样,解忧公主也有思乡之情,不过,这一次她是带着使命来的,为了乌孙和大汉的联盟关系,刘解忧只好牺牲了自己的利益。
“刘解忧来到乌孙之后,先是嫁给了乌孙可汗岑陬,岑陬死后,她又再次嫁给了岑陬的族弟翁归靡。翁归靡身材肥胖,其被乌孙人称为肥王。不过,解忧公主却与翁归靡十分恩爱,她不仅为翁归靡生了三子,还成为了翁归靡的贤内助,于是,大汉与乌孙的关系愈发紧密!
“看到解忧公主与翁归靡十分恩爱,匈奴终于坐不住了,终于发兵攻打乌孙,而这一次,匈奴的目的就是解忧公主。匈奴可汗早就垂涎解忧公主的美貌,他写信侮辱翁归靡可汗,并挑唆乌孙和汉政府的关系。
“面对着匈奴咄咄逼人的态势,解忧公主镇定自若,为了打破匈奴这一阴谋,解忧公主遂派人联络汉庭,当时,汉政府由霍光主政,当霍光看到解忧公主的书信后,便立刻调兵遣将。在乌孙和汉政府的联合打击下,匈奴兵马终于遭遇惨败。漠北一战,匈奴的主力尽失,而匈奴可汗也只好率领部民西遁。
“漠北之战后不久,肥王翁归靡就去世了,按照乌孙的习俗,解忧公主又嫁给了乌孙的新王泥靡。泥靡性格暴躁,和解忧公主关系不好,解忧公主为了两国关系,只好忍辱负重。
“已经在西域生活了长达五十多年的解忧公主终于上表归国,汉宣帝刘询经过深思熟虑,终于答应她的要求。于是,已经七十岁的解忧公主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
“解忧公主从出嫁乌孙到归国,整整历经了五十多个春秋,在此期间,她共嫁给了三个可汗,这在中原王朝和我们西域各国历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作为古代和亲公主的典范,解忧公主在大汉历史上也有着崇高的地位!
“我的大嫂娘家姓为翁归靡,乃是数百年前的王族一支,虽然到现在有些家道中落,但大家闺秀与贵族女性的风姿仪容仍然在她身上有所体现,她也算是我们这个家庭中,除了母亲,最受大家敬重的女性。本来,大嫂隐约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觉察到我这个小姑娘正在闹相思病,还想着把她的内弟介绍给我,以亲上加亲,但母亲有所顾虑,让她稍等一段时间再说。这些,都是小侍女从母亲的下人那里听来转告于我的。
“我心下对这个大嫂也很喜欢,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会接受大嫂的好意,但现在,我只能让大嫂空欢喜一场啦!
“这顿早饭,我吃得有点风卷残云,颇没有大家小姐的风度!大家见我如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以为这个小妹子从失恋痛苦中解脱出来,有了胃口,多吃一点也无妨!二哥本来还想要调笑我一句的,被母亲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饭后是常例的饮茶时间,二哥公务在身,早早走了,我坐在椅子上不动,也不喝茶,乖觉的大嫂感觉我有话要对父亲母亲说,借口有点不舒服,拉着大哥就回房去了,二嫂见二哥已经走人,她也就告辞了。餐厅茶室内,只剩下父亲母亲和我三人。
“我本来早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但事到临头,却还是有点放不了胆,毕竟父亲大人虽然对我一直很疼爱,基本没有疾言厉色过,除了在这件事情上,还没有说过什么重话,但他一家之主的威严是不怒自威的。我略有游移,但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到来,终于还是克制了内心的胆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冲父亲母亲大人鞠躬道:
“爹,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父亲正啜饮着冒着热气的香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放下茶杯,与母亲对视了一眼,点头道:
“安娜,你跟我们到我的书房来。
“母亲有点狐疑地看了我几眼,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说什么,和父亲并肩走在前面,我则在他们身后跟随。
“进得父亲的书房,父母二人落座,母亲招呼我也坐下。我并没有坐,而是又冲他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爹,娘,请原谅女儿的执拗固执,事关我的终身大事,女儿不愿意和自己没有感觉的男人过一辈子,我,我已经爱上班承班大哥了,他好也罢,坏也罢,不管你们怎么看他,有什么顾虑,总之,我安娜希塔,是非他不嫁,我要和他过一辈子,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爹,娘,明天,班承他,和他的师父傅公,就要来拜访你们二老,正式提出娶我的请求!我,我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听完我的这一番话,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母亲则大惊失色,迷惑不解!她原以为,我已经从对这个班承的爱恋当中解脱出来,没想到,她全然想错了,我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