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艾梅被抓(下)
作者:
王永利 更新:2022-07-30 09:57 字数:2928
公安系统内部有国民党特务卧底,这让赵万刚十分警觉。他联想到高峰局长让他单线联系,看来组织上已经有所察觉。
但是,这个卧底是谁,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这些特务怎么传送情报出来?带着这些疑问,赵万刚还是拨通了高峰局长的电话,汇报了此事。高峰局长指示他不露声色,慢慢查访。
他来到破烂场见刘智魁,请他派手下帮助打听什么人在收能做枪炮的金属管,收到后运到哪里。刘智魁马上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就有收破烂的回复,景山后身“三爷”高价收购金属管,越粗越好!价格高到两元一斤,这个价格很不正常。通常,废品金属,一斤才不足两毛钱。于是,赵万刚亲自去景山后身的收破烂场地查看。
还没有走到景山后身,就看见胡同里,三三两两挑担子在吆喝:“收破烂喽~”声音又长又洪亮,还有编出新词的:“报纸、剩骨头、牙膏皮、废铜烂铁……拿出来到我这儿换钱喽~~”
随着一声声“收破烂”的长声吆喝,把不少人吸引过来。特别是一些小孩子把家里用不着的东西拿出来卖,换了钱,就去胡同口买冰棍吃。也有败家子的浪子,把家里的好东西当废品卖,换了钱去赌博。也有偷来的,几十斤或上百斤重的钢板角头,还有毁坏了的二三十厘米粗、几米长的铁管,以及钢筋、铁棍、灰槽、下水沟铁盖等。还有从建筑工地、材料场拿走铁器,转身卖废铁过秤,还有的小偷从工厂偷出贵重的铜材,拿来卖。
景山后身,那是有钱人的居住聚集地。传说一个收破烂的名叫乔阿龙,收了一件旧衣服,发现口袋鼓鼓囊囊的,下意识拿过来翻了翻,里面塞着一袋子钱,回去一数,整整8000元。这个老实人,第二天找上门去要把钱还给原主人。他知道那家主人是民国政府里的交通次长。谁知,他敲门没人回应,推门一看发现这家院门里发生了血案,全家被灭门了。幸亏他跑得快,差点让后面追杀的蒙面人一飞刀扎死。于是,他再也不走街串巷去收破烂了,利用这笔“天上掉下的馅饼”,开了废品收购站,名字叫“扒拉公司”。乔阿龙,摇身一变,成为景山后身“三爷”!
拾破烂行当里流传着“刨不如捡,捡不如运,运不如换,换不如收。”说的是拾荒可分成犄角旮旯捡破烂的,走街串巷收破烂的,坐等别人上门送破烂的。而“三爷”就是从最下等的捡破烂的,混成了上等的“等人上门送破烂的”。
赵万刚前去拜访乔阿龙老板。报了名号后,“三爷”吩咐手下:“快请!”
拾荒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北平城以拾荒者户籍不同分成了13个帮派,这些帮派甚至有各自的“武装”,为争夺地盘,打架、斗殴等事件频频发生,滋生出大量恶性事件,还有人为此丧生。“三爷”听说过赵万刚踢了刘智魁场子的事,在拾荒圈,都传开了,于是对他肃然起敬。对他的来访,格外恭敬。
“三爷”的“扒拉公司”占地面积不小,原来这里是敬忠寺,日伪时期被烧成废墟,现如今成了“扒拉公司”和拾荒者的大本营,百十号拾荒者驻扎在这个垃圾堆放场周围。
走进残存的庙门,只见破铜烂铁、碎布条、废玻璃等堆积如山。再向里走,一间木板房内,悬挂着的宫灯和乐器,台灯的座儿宛似象牙雕刻,景泰蓝花瓶等等,琳琅满目……
坐在明代交椅上的“三爷”,长瓜脸,大嘴,大龅牙,胡桃眼,中等个子,比较肥胖。尽管穿着绫罗绸缎,但是身上散发着一股似乎像烂韭菜味道,那是收破烂人典型的特有味道,有味道的废品,过手或离得近了,味道就钻到衣服布丝里,掸不去,挥发不掉。
赵万刚抱拳尊称他一声“三爷”。
乔阿龙说:“真是稀客呀,哪阵风把身手了得的赵爷吹到这来了?不会是踢场子来的吧?”
赵万刚说:“三爷笑话了。你我无冤无仇,凭什么来踢您的场子。我是来请教一件事。听说您用两元一斤收购金属管子,越粗越好。这是您急用呀,还是替人代收呀?”
乔阿龙听了是为这个来的,松了一口气。说,“不瞒赵爷,是代人收,急用!还先付了定金一百元!”
赵万刚问:“是什么主顾这么着急?家住在附近吗?”
乔阿龙说:“生面孔,说每天晚末晌,他过来转悠转悠。”
赵万刚说:“那我要会会这位有钱的主顾。”
乔阿龙说:“天黑还早,不如赵爷给长长眼,䁖䁖我收的玩意儿,打发时间可好?”
赵万刚说:“求之不得。承蒙厚爱,在下开开眼。”
于是,乔阿龙开了另一间木板房仓库,里面一排排木架上摆放着万件“宝贝”。这些“宝贝”不是一般人眼中的真金白银古董,也非国宝级文物,只是京城老百姓过往生活中最普通的物件,服饰、响器、壶套、钱币、食盒、门框、条案、镜子、石墩、甚至是老字号里的鱼勺……涵盖了老北平的衣食住行,凝聚着人们对过去的回忆。
乔阿龙自豪地说:“一个美国老外看中了我这些民俗藏品,他要出钱邀请我去美国和欧洲巡展。可就眼巴前的事,政权却更迭了,护照没地方办,美国老外也拍屁股颠儿了。我想别糟蹋了这么好不容易收齐全的物件,万一美国老外再联系我,我好有东西。我正筹办开一家京俗展览馆。不夸张地说,北平城每条胡同我都去过。这几天,有个苏联的老外,到我这参观过,向我竖大拇指!看来甭管哪国的,是个老外就喜欢!这个红毛老毛子,他推荐我到前门楼子的箭楼去办这个京俗展览,那最热闹,是办国际展览的好地界,让世界上的人都知道北平的老百姓是怎生活的,让他们睁大了洋眼䁖䁖北平的习俗是个啥球样子!”
最初,赵万刚对这些东西并看不上眼,但是,听乔阿龙这么一说,发现这个三爷,很有民俗文化品味,很有追求,很有格局。俗话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老北平人的生活老物件,确实是不俗的收藏品。
正说着话,一个拾荒老者抱着一个孩子跪在门外说:“三爷,我拾到一个孩子。我连自己都喂不饱,您收了吧!”
乔阿龙打开了门,见到老者跪着,怀里的孩子哇哇地哭。他皱眉说:“这是怎话说的,我开的不是慈善堂!从哪捡到的,再放回哪儿去!”
赵文刚本来对乔阿龙有非常好印象,可是他对弱小生命这么不当回事,立刻把对他的好印象打了折扣,心想,满嘴高谈文化,心底毫无怜悯之心,和那些道貌岸然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人有何区别?他说:“孩子哭得挺可怜,也许是饿了、渴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大爷,您从哪里捡到的?”
满脸皱纹衣衫褴褛的老者说:“就在拐角的厕所!是个男孩子,露这小鸡鸡呢!”
乔阿龙厉声说:“送回去!”
赵万刚看不下去了,说:“等等,交给我吧!”他接过孩子,看到孩子哭得可怜,就抱起来哄哄孩子,孩子虎头虎脑,挺可爱的,在赵万刚的摇晃下,停止了哭声,逐渐笑起来,笑的模样,令赵万刚心醉。
赵万刚说:“真乖,多可爱的孩子!”然后抱着向外就走。
三爷追在后面问:“赵爷,您不等那个主顾了?”
赵万刚说:“我先去婴儿商品店,买奶粉、奶瓶、奶嘴,给孩子喂奶。安置了孩子再回来!”
乔阿龙抱拳说:“您真是善人,在下恭候您再大驾光临!”
艾澜涛被带到了地下室。在昏暗的灯光下,见到了一具成年男人尸体。不过,他摸了摸脉,尚有体温,但是脉息非常微弱,若不是他这样的名医,一定会断定该人已经死亡。
他查看了一下,是脑部中枪,贯穿伤,从侧后脑勺穿向右耳。说明子弹没有留在脑子里,脑浆有一点溢出。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从医者的责任。艾澜涛打开药箱,先给伤者脑部枪伤处敷上止血的白色粉末,那是云南白药,止血有特效。还拿出一种膏药,直接贴在贯穿伤的两处。然后,拿出银针,向任督二脉的关键部位如命门、关元、气海、神俞等穴位针刺。此外,他还用手掌对这位伤者全身按摩。
这个人体长,手脚冰凉。艾澜涛能否救活这位在别人眼里已经死亡的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