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文巽善之通天眼(三)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9-14 09:31      字数:2387
    自从那次秦老书记给他提了意见,他就将“你们”,换成了“我们”,而且他认为自己也有资格称“我们”了。

    ——我希望我们能够幸福一生,国家不要再有动乱,不要瞎折腾。只要共产党始终坚持自己的宗旨,国家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民主和法治是一个社会发展的方向。对平民而言,一个好皇帝,胜过不成熟的民主社会,胜过在追求民主过程中付出的牺牲;而社会精英追求民主则是不畏牺牲的。这里的难点,或者说是平衡点,在于既要追求完美的民主政治,又要尽量减少为之付出的牺牲。

    父亲的话在关键之处,戛然而止。

    是的,他点到为止。给建国留白,让你自己去体会吧。他不怀疑建国的智商,特别是情商。建国不怀疑父亲的诚意,也能够理解父亲的老道。虽然这仅仅是父子之间的交流。

    话说到最后,父亲念念不忘台湾回归,要建国准备准备,陪他到台湾走一走。怀琴在那儿生活了几十年,无论是蓝天笼罩,还是绿地当道,很难说谁对及早统一更加有利。但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与统一密不可分。他还开了一个玩笑说,我们文宅大院是否完整,并不重要。但国家主权没有归属,所谓的强大就无从谈起。

    建国点头表示同意。自己也想去看看,祖国的宝岛,阿里山、日月潭,说了一辈子了,就是没有机会一睹芳容。于是他就主动跟怀琴联系。怀琴那边立马反馈,兴师动众,并表示一切费用全包。

    可惜的是,父亲不久就发作了帕金森住院治疗,他也不再提起台湾一游的话题。建国没有了雅兴,文巽善也就留下了终身遗憾。建国也有遗憾,他后悔,没有将父亲的入党要求,通过一定的程序向组织汇报。不过这样也好,建国反正不好张扬。

    文建国当天晚上记录下自己的想法:

    “国家要长治久安,要保持长盛不衰,取决于体制的科学性和先进性,而非个人权威。

    对‘文革’过来之人,已经没有了个人崇拜可信,不要迷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一句顶一万句’的妄语,不要回到‘三忠于’‘四无限’那种愚昧落后的状态里生活。人是有思想有感情的,在一时一事上,可能会产生崇拜,每个人也有崇拜他人的权利,只是不要刻意地‘大书特书’‘大树特树’。‘书’‘树’也是他人的权利,但愿不要全民愚忠就好。

    希望中国的社会主义能够在地球上创造奇迹,在践行共产主义的道路上永远处于不败之地,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来。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建国把父亲与自己的对话,以及自己的想法说给一芃和进军听。

    一芃似乎早有思考,她说:“老爷子高瞻远瞩,想得更远。我虽然受过委屈,但我愿意我们父辈打下的江山永不变色,不断地自我完善,以实现共产党人的最终目标。”

    “你老夫子真是闲得蛋痛!没事,跟我喝酒。只谈风月,莫论国是好么?”进军显然对他们的议论没有兴趣。

    一芃则拍手称快,她先鄙夷地对进军说:“你谈风月还谈得起么?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周年了。你的,不行啦!”话没说完,她就先咯咯地笑开了。

    进军还没有来得及揶揄她,她又对建国正经八百地说:“我最近突然看到一个词,叫‘苏绰定律’,我就上网查了查,说是统治者的秘籍,秘而不宣;也有人说是伪作。但被我看到了,就不管它是否是“秘籍”,是否是“伪作”,而是看到“苏绰定律”对统治者的作用,及其反作用。

    历代统治者都没有走出‘苏绰定律’的怪圈。玩弄权术,可以解决一时,甚至是一个周期内的问题。但终究因为心术不正,所以无法长久。我们有没有‘苏绰定律’的困扰?

    按理说,以解放全人类为己任的共产党人是不应该运用‘苏绰定律’的。你,我,我们生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我们当然要考虑党的前途和命运,否则我们还是共产党人么?”

    一芃的话其实是很实在的,可从她嘴里冒出来,又好像是在开玩笑。建国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并不接话,他知道进军不会轻易吃瘪的。

    “什么行不行的?多么严肃的话题,你怎么就想歪了呢?”进军果然反击了(其实风月话题是他自己先说的),“就你是布尔什维克?人家文老爷子才是布尔什维克呢,真正的。呵呵,党外。生姜老的辣。”进军说过延生,又重点夸奖了文老爷子。

    一芃认可进军对老爷子的评价,说:“那是,建国,你不可否认,其实你的想法,老爷子早就想到了,只是他说一半留一半,既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激发了你的思维。有专家说什么‘实现由革命党到宪政党的演进’‘宪政社会主义’‘新社会主义’,这一些我不懂,我只知道,一个社会要进步,需要领袖,需要领袖集团,更主要的是需要建立一种体制,一种科学民主的体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建国实在是对这些理论问题没有丝毫研究,也没有这方面的理论素养,无法说清其所以然,所以就不说了。

    进军越听越糊涂,宪政之类的,他基本上没有接触。他说:“你们谈的越来越深奥,我的不懂。其实老爷子想说什么,你文建国也不要主观臆断,你葛延生更不要随意附和建国。你这个人老是往政治上靠。你热衷于政治,除了有那点个人原因之外,说明了你男性化的倾向。”他的话,还是有意无意地顺带吐槽了延生一下。

    “此话怎讲?”一芃问。

    “这还不清楚吗,有人说,女人的酥胸总是引人注目的。政治就像是女人的酥胸,是男人就喜欢政治。我真有点怀疑你的性别,起码也是怀疑你的性别倾向了。”进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谢谢您的理解,廖同志!以后你我就以同志相称?”一芃说完,自己又呵呵地笑了。

    “老爷子随遇而安,处世有道。他没有得意人生,也没有经历血风腥雨,一生悠哉游哉。这可正是他的智慧所在。”史静见进军、一芃又在扯淡了,就突然发话,像在总结文巽善的一生,她说,“老爷子活得潇洒,是的。可他四个孩子的人生道路却并不平坦,各有各的辛酸和苦楚。这人啊,一言难尽呢!”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回味史静的话。

    “哦哟喂,我听说过媳妇恭维公老头子的话,没有听过像史静这样恭维文老爷子的。史静,你去当面恭维恭维,老爷子一开心,肯定还有六根金条留给你了。”一芃突然又嘲讽开了。

    “去去去,快七十的人了,别为老不尊的!”史静笑骂。

    一芃潇洒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