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争霸赛上露峥嵘
作者:青蕊儿      更新:2022-07-13 08:41      字数:3804
    三天后,“最美绣娘”争霸赛在大明湖畔如约进行。经过层层选拔,绣娘白绮雪、冷玉冰、孟秀芝杀出重围,进入最后一轮的决赛,接受皇帝的龙目御审,按照惯例,获取最美绣娘桂冠的绣娘都会参于龙袍、凤袍的设计,制作,这项殊荣对绣娘以及整个家族来说是无上荣耀,也是最高荣耀。

    “抬起头来。”一身杏黄色吉服的的嘉庆帝坐在金丝楠木做成的龙椅上,用冷厉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三位绣娘。看身形,杨柳瘦腰,乌发如云,直到她们抬起头来,嘉庆帝这才看清楚,细眉细眼,娴静温雅,玉指如芊,只是其中一位戴着白色面纱,让他心生不快。

    白绮雪近距离的快速的打量着大清国的九五之尊,40多岁的嘉庆帝微微发福,严肃的脸上散发着清冷的光,目光如利箭一样射了过来,让她在心里打个寒噤,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杏黄色的吉服上绣着不同姿态的龙,正龙绣得正襟危坐,一团威严,行龙绣得极富活力,似动而非动。龙袍的下摆,斜向排列着许多弯曲的线条,名谓水脚。水脚之上,还有许多波浪翻滚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宝物,俗称"海水江涯",它除了表示绵延不断的吉祥含意之外,还有"一统山河"和"万世升平"的寓意。

    “台下所站之人为何戴着面纱?”他冷冷的问。

    “禀圣上,民女孟秀芝小时淘气,面部被滚水烫伤,以致有疤痕留下,恐惊扰圣驾,还往圣上体谅。”孟秀芝跪在地上,言语中带着哽咽。

    “起来吧!朕赎你无罪。”嘉庆帝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爱怜,容貌对女子何其重要,毁容对她来说原本就是一种残忍。

    “谢圣上。”

    “皇上,吉时已到,比赛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嘉庆帝金口玉言,言毕,三位绣娘就端坐在绣案上,开始技术的大比拼。

    穿针、引线、单面绣、双面绣、平绣、乱针绣、彩锦绣、精微绣、打籽绣等数十种绣法在十指之间拈针引线、飞动如蝶,让人看得惊心动魄眼花缭乱,不得不为她们高超的技艺折服。

    刺绣是一项需要特别细致和耐心的活,容不得半分急燥。绣娘们需要把每根丝线分成二分之一、四分之一、以及十二分之一,细得如吞丝,并将上成千上万个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才能绣出树木郁郁葱葱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人物细腻的雪肌,眼睛炯炯的灵气、动物的活灵活现、花卉鸟兽的栩栩如生。无论是正面看,还是反面看,都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美伦美焕。

    白绮雪绣的是百花图,利用“色晕”层层推出主花,在三米见方的丝帛上,绣上了上百朵不同姿态、不同颜色的繁花,富丽典雅,花纹浑厚优美,色彩浓艳庄。

    零陵香散发着蜜一样的馥郁,美人蕉张开红色的笑脸,拥抱灿烂的春光;荷花苞上清水滴滴,荷叶上的水珠在跳舞;紫张的蝴蝶兰翩翩起舞,展翅欲飞;宝珠山花在雪里中红的似火;鹰爪花神彩飞扬,俨如雄鹰展翅;芍药花美如云霞……一朵朵鲜艳飞场、千姿百态的鲜花就这样绽放在丝帛上,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

    “时间到。”沙漏尽,主考官宣布比赛结束,依次走过来五名评审官对三位绣娘的绣品进行评判。白绮雪的《百花图》、冷玉冰的《虎虎生威》、孟秀芝的《红梅迎春》风格不同,绣法精湛,难分伯仲,经过商议,还是请圣上定夺。

    “众位爱卿,可有结果?那位绣娘能称为最美绣娘?”欣赏完一处绝美大戏的嘉庆帝面带微笑地问道,心情极为愉悦。

    面面相觑之后,五位评审官异口同声地说,“臣等无能,无法选出最美绣娘,还请皇上定夺。”

    “呈上来吧!”

    依此捧着自己的作品,接受皇上的审阅,白绮雪第一,冷玉冰次之,孟秀芝第三。

    “江南好,机杼夺天工,孔雀妆花云锦烂,冰蚕吐凤雾绡空,新样小团龙。说得就是云锦吧!《百花图》图案色彩典雅富丽,宛如天上彩云,当得起云锦这个称号,”面对白绮雪的《百花图》,嘉庆帝审视了半天,又把目光移向伫立在自己面前的绣娘,她的清纯淡雅犹如这绣品上的鲜花一样,让他心事摇曳,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的会说话。“你到底观察了多少朵花,才可以信手拈来,把它们绣得如此逼真?”他饶有兴趣地问,再看向她哪双端放在胸前的手,细长柔软白皙。

    白绮雪的脸红了,“啊……”她膛目结舌地望着威严而神秘的天子,不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画虎像虎,画花会开,画马会奔吧!这样太骄傲自负。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着,灵机一动,有了,“回圣上,为了让民女学习绣法,家父专门请来几位先生教我专门画各种各样的花,画好之后就是看着绣,绣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熟悉了,花的姿态各异,其实都是触类旁通的,只是针法运用不同而已。”

    面对白绮雪的回答,嘉庆帝甚是满意,好一个聪明的绣娘,懂重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可读过什么书?”

    “回皇上,没读过什么书,只读过《四书五经》《女则》,其他倒没有,只是粗略的识得几个字。”

    “这已经很难得了。”嘉庆帝对白绮雪好感越来越强,这届的最美绣娘非她莫属,他在心里早早地就定下结论。

    “狗皇帝,拿命来。”一声女子的声音倏然响起,如利剑划破长空。

    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出于本能,白绮雪直接扑上来,挡在皇上的面前,只见蒙着面纱的孟秀芝手持软剑,剑风凌厉,直直的刺了过来。望着越来越近的剑,白绮雪的瞳孔在收缩,大脑一片空白,索性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就在千均一发的时刻,她没有等来身体的疼,却听到“咚”的一声,有人倒地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孟秀芝倒在她的面前,失去神彩的眼睛中带着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要挡着我?”她的瞳孔在慢慢的扩散,气如游丝,一柄长剑从背后穿膛而出,”我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杀了狗……皇……帝。”她缓缓起抬起右手,伸出中指,拼尽全力留下最后的使命,未了的。

    看着一朵鲜花似的生命就这样萎靡凋谢,白绮雪呆呆地看着,一种凄凉从脚底生出,迅速地蔓延全身

    “太医,速传太医,带回去,严刑拷问,查出背后主使,特别是对孟秀芝一家要一查到底。”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嘉庆帝还是差点与死神牵手,心有余悚。他将目光扫过济南巡抚铁保。

    “皇上,臣护驾来迟,臣有罪。”铁保跪在嘉庆帝的面前,冷汗之流。

    嘉庆帝打量他几分钟,淡淡的开口,“平身吧!把这件事从头倒尾的查清楚,不放过任何一个余孽,如再有差错,就以法问责。”顾及到白绮雪在侧,他拼命压下自己的怒气,“今天幸好有白绮雪以身护主,朕才逃过一难。”

    “谢皇上,臣自当全力以赴。”站起身子,与急匆匆赶来的太医一同拭探孟秀芝的鼻息,发现她早已气绝身亡。

    “皇上,臣来晚一步,刺客已没有生命体征。”太医如实禀告。

    拉下面纱,铁保发现此人非孟秀芝。

    “皇上,这个绣娘不是孟秀芝,是假冒的。”

    “什么?假冒的?”嘉庆帝走下龙椅,一起来到刺客面前,她的脸呈圆形,并无一点疤痕,只是嘴巴下面长着一个黑症。

    “孟秀芝比她瘦小,瓜子脸,脸上无痣,但雀斑很多。”铁保简洁的描述。

    “锦衣卫,速到驿站带孟秀芝。”嘉庆帝下旨,神色凝重,这次刺杀非同一般,背后一定有周密部署,必须彻查到底,想到这些,他一阵心慌,乱如麻。

    几分钟后,锦衣卫来报,却没有带来孟秀芝。

    “怎么回事?孟秀之人呢?”嘉庆帝问,声音清冷。

    “禀皇上,孟秀之及其随后全部死于驿站,被人割断喉咙,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

    “死了?现场可留下什么线索?”嘉庆帝感到气氛越来越凝重,直觉告诉他,此地不能久留,得速速回京。

    “禀皇上,现场留下一枚飞镖,上面刻着白,是白莲教的乱党余孽在作乱。”

    “白莲教?”嘉庆帝冷汗真流,头大如斗,“铁保,彻查,将乱党一网打尽,锦衣卫,起驾回宫。”

    嘉庆帝做出安排,起身欲离去,突然想起什么,身形顿住。“白绮雪,你护驾有功,可愿意跟朕回宫?”他征求她的意见。

    他的意思她懂,“回皇上,今日护驾,只是出于本能,只是因为民女离皇上最近,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是皇上的仁心感动您的臣民,要不怎会有义士出手相救呢?”白绮雪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承蒙皇上厚爱,但民女是汉女,又有婚约在身,不便进宫,伺侯皇上,只怪民女福薄,愧对天颜。

    以柔克刚运用的收放自如,一席肺腑之言让嘉庆帝无言以对,他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位女子,多想拥她在怀,可是贵为天子,他也有不遂人意之外。

    “白绮雪,朕与你还会相见,今天有政务急于回京处理,不便多留。”说完,迈着龙步离去。

    “送皇上。”

    此届最美绣娘争霸赛因刺杀不了了之,落下遗憾的帷幕。等众人离去,一直藏身于烟水亭阁顶上的丁岚才轻轻地落到地面上,如蝴蝶一样轻盈。伸了伸身子,晃了晃脑袋,瞬间矮小的身材变成修长挺拔的身姿。

    缩骨术是少林武术的一种,丁岚拜师少林师父第一天起,就苦练这门神奇的武林绝技。年纪幼小的他每天早晚都要在草地上压腿抻筋、拉长韧带、下腰、屈身等各种柔功训练长达五、六个小时,短短三年,就将自己的身体柔软的如面条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收缩筋肉、将骨骼收拢重叠,且可收入自如。

    一身黑色短衫长裤的丁岚看着白绮在侍女的陪伴下,飘然而去,悬在半空中的心才彻底放下,与死心擦肩而过的惊恐直到此时才慢慢的化开。

    “好险。”他自语,如果不是提前藏于亭阁上,不是直感告诉那个戴面纱的女人有问题,不是提前带软剑在身,小姐的性保今日难保。回忆起刺杀的那一情景,丁岚依旧有冷汗流下。锦衣卫都在亭外站岗,随行的只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小姐离皇帝最近,出于本能,挺身而出。他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侠胆义骨的女丈夫,巾帼不让须眉。

    “白绮雪,朕与你还会相见。”想起40多岁的当朝天子的金口玉言,他的心又被紧紧的揪成一团,虽然他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丁仁义,但比起父子辈的老男人而言,他还是愿意看到小姐嫁给前者。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丁仁义对小姐的悉心照顾收于眼底,他还是甚为满意,虽然心内酸涩,但也只能认命,只要小姐幸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