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米百合
作者:青蕊儿      更新:2017-10-24 13:00      字数:4977
    在夏栀子唯美的回忆中,我似乎与她一起重温了那段故事,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的故事。

    第二天,我正在上班,手机响了。

    “喂,丁小鱼吗!我是夏栀子,有时间的话,我想约你出来见个面,有些话我想跟你谈谈。”

    “好、好……”我有些吃惊,能接到她的电话,我感到非常意外。

    “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吧。”

    “那下午3:00吧!正好我下午没有采访任务。”

    “那好,我去接你。”

    “好。”

    “再见。”

    “再见。”

    刚挂了电话,尤尤凑过来问:“小鱼,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不,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是啊!独身主义一向是我们丁小鱼的名言,她怎么会轻易把自己嫁出去呢?一定要将单身进行到底!”对面的王昵接过话题说。

    “说什么呢!不过我现在真是为结不结婚而烦恼,要不你们帮我参谋参谋我是不是该结婚了。”我把昨天杨若凡对我说的话又学了一遍。

    “天哪,小鱼,你可千万别结婚,你们看我现在结婚了,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结婚一年,当上妈妈的王昵说,“生了孩子后,我的身材也变了,整个一个老妈子嘛!你们看我现在的腰都变粗了多少了,以前的1尺8寸半的小腰现在变成2尺1了。”王昵顾影自怜。

    “得,得,得,王昵,你结婚早日奔上小康了,来寻我们开心啊!当初是谁抛下我们早早结婚去了,现在后悔了,已经迟了,跌进蜜窝就来寒碜我们,太不够意思了,每天打电话就叫‘老公,好想你啊!’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尤尤学着王昵的样子说。

    “小鱼,赶紧结婚啊!那样我就可以早一点吃上喜糖了,还有赶紧当上妈咪,让我看到你肚子鼓起来的样子啊!还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叫我干妈,我就可以当上小妈了。”尤尤喜滋滋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呀!还小妈呀!别臭美了,小鱼啊!你一定要生个女儿啊!到时候嫁给我儿子,咱们可就是亲家啊!”

    “哎,王昵,你刚才不是反对小鱼结婚吗?现在怎么又同意了?”尤尤托着下巴问。

    “你懂什么呀!我还是赶紧给我两岁的儿子找个媳妇吗!再说,小鱼这么聪明,生出的孩子一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没听过,到2010年中国将有四千万个光棍吗?那等我儿子长大,那光棍数可不得翻几倍啊!多可怕啊!我得给我儿子提前找个好媳妇。”

    “天哪,你们饶了我吧!大姐,我是让你们帮我参谋参谋该结婚还是不该结婚,再说,生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不结婚更别说要孩子了,门都没有。”

    “一个字‘结’!”王昵、尤尤异口同声地说。

    我看看王昵,又看看尤尤,她们神情坚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好吧!那就结婚吧!把自己嫁出去吧!让自己从公主沦为侍女吧!反正好坏就这么一回事。”我一咬牙说,但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有一种烟花散灭的凄凉。

    这时,手机响了,是杨若凡打来的。

    “亲爱的,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我家,想好了吗?”杨若凡的声音甜蜜极了。

    “明天中午吧!”我哭着脸说。

    “真的?真乖,真听话,真聪明,恭喜你猪脑子终于转过弯了,好吧!明天中午我去接你。”杨若凡在笑,声音很响,很得意。

    “完了,这辈子完了,终于该跟独身说byebye了。”我对她们两个人说。

    下午三点,夏栀子准时在楼下等我,她开着一辆白色的帕萨特,戴着一幅副色宽边眼镜,有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来,吹起她的长发,将她的妩媚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

    她开车的姿势很美,看她开车是一种享受。

    3:20,我们准时来到她在枫林别墅的家。

    她的房子很大,上下两层的别墅,很气派,有一种金碧辉煌的味道,客厅摆着好几盆花,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株从二楼的楼上垂到地面上的吊兰,还有那棵半人多高的文竹。

    “小鱼,喝什么?咖啡还是红酒?”

    “还是咖啡吧!”

    “加糖吗?”

    “不加。”我说。

    十分钟后,夏栀子从厨房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过来。

    “喝吧!刚煮好的。”她说,酒红的披肩披在肩上,很随意。

    我们一起坐在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一边品咖啡一边聊天,像一对好久未见的熟悉的老朋友。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噢,我只是今天有空,想跟你说说话,因为你清澈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神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良心没有泯灭的人。”

    她的话让我很吃惊。

    “那……那你找我有事?”

    “没事,只是想跟你谈谈,有男朋友吗?”

    “有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

    “噢,什么算不算,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那就算是吧!”

    “他对你好吗?像你这么任性,就应该找一个能包容你的人。”她意兴阑珊地说。

    “他对我很好,能包容我一切的缺点,包括任性。”

    “真为你的幸福高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想好呢?他家人想尽快让我们完婚,可是我……”

    “你不想过早地结婚。”

    “嗯!”我使劲地点点头。

    “结婚是好事,为什么要躲开呢?”

    “因为,结婚对男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他终于从奴隶变为将军了,而结婚对女人来说则是一种负担,因为她终于从公主变成侍女了,所以……”

    “你是怕从公主变为侍女,所以就不想结婚,真有意思。”她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睛弯成月牙儿。

    我有些害羞地笑了。

    “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连这样经典的话都能说出。”

    “你写的小说很美,我读过。”

    我愣了一下。

    “在网络文苑上。”

    “瞎写罢了。”我笑了一下说。

    “你出的新书《涵文回忆》我也读过,文字很美。知道我今天叫你过来的目的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我想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很镇静地。

    “我的第一次是跟我们老总的,很仓促,那时我的年龄和你一样,很年轻。不过,现在想想,我会把它当做一个梦,一个美丽的、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梦,可是他曾那么真实地出现在我面前,然而,他又如烟一般迅速在我面前消失,似乎从未有过。十五年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现在想来,如果我们再见时,也许已是陌生人,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再见的机会。只是那个夜晚,我将把它放在心灵最深处。 ”

    在夏栀子唯美的回忆中,我似乎与她一起重温了那段故事,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的故事。

    十五年前的一个五月,那是夏栀子第一次见到他。他瘦高的身材、温柔的声音,让她感到一丝紧张。他是总部派来兼管他们公司的总经理。那时候,夏栀子在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当秘书,说兼管,是因为等他们分公司的总经理一上任,他就得重新回到上海,回到那个当时她从未去过的城市。

    他的温文尔雅让她吃惊,就连和扫地的阿姨、门卫说话他都十分礼貌,丝毫没有架子。正是因为这样,每次看他时,夏栀子的心里都有一点紧张,担心她一时的疏忽而让自己做错事。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很怕在他面前出丑,哪怕一点儿的出错总会让她自责很久。作为秘书,她和他的接触应该是最多的,文件的上传下达、会议的安排、日常事务的处理,他都要她的协助。而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什么事都不懂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女孩,只能处处小心,深怕因自己的失误,给他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工作的任务因他的到来而加重,一半是他给的,一半是夏栀子自己要求的。也许越小心越容易出错,一次,她竟然将通宵达旦整理的会议资料遗忘在公共汽车上。而他只是平静地听完他的解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眼睛看着她,那种指责的目光,让她连想死的念头都有。

    他想想说:“一上午的时间够重新写一份的吗?我把会改在下午开。”

    夏栀子点了点头说:“行,我马上就去整理。”

    她飞奔到办公室,头也不抬地坐在电脑前,此时,每一分钟对她来讲都是异常宝贵。终于,她在会议前半小时将资料完全整理好交送给他。他拿着资料问她:“这一份比你丢失的那一份怎么样?”虽然她很敬畏他,但她的工作能力及她的职业操守不容别人的置疑,她自信满满地告诉他:“这一份与丢失的那一份相比,更好。”他露出一贯的微笑,他的笑让她更加惶恐,因为她根本看不懂他的心。

    直到他从会议室出来,看见他一贯的微笑,她的心才落下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些饿了,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一点东西。

    周末,他约她去吃饭,她没有拒绝。

    走在这个城市最高档的商场里,那些耳熟能详却从未买过的漂亮衣服和身边的他对夏栀子来说都是那样迷茫,好像做梦一样,就好像一转眼,这些东西将化成一团烟离她而去。

    他们走进一家名牌店,他拿起一套裙子让她试,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穿上这些衣服,感到会很别扭。”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他,她甚至希望他能一直牵着她的手能走到老。

    当时,她也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可耻,她知道他是不会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的,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了。

    晚上,夏栀子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他去了他住的酒店,他拥着她听着一首又一首情歌,她的眼睛渐渐湿润,有泪盈盈滑落唇角,他低下头吻住她的泪,吻住她的唇,他的吻和他的微笑一样,温柔却让人紧张,而她却没有丝毫的抗拒,她只希望他的吻能更深更长。

    早上醒来,她发现他正看着她,心里一阵惊慌,赶紧避开他的眼神。他将她搂入怀里说:“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噢。”除了这个字,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回到公司,他依然是温文尔雅的总经理,而她依然是默默无闻的小秘书,她和他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线,永远无法穿过的一条线。

    没过几天,他走了,彻底地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只是那夜的激情永远留在她的回忆中。

    “知道吗?小鱼, 好像是作家杜拉斯说过:妻子是一个和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女人,却为你深夜不回家而牵肠挂肚;**是一个和你没有一点家庭关系的女人,却让你尝尽做男人的滋味尽情消魂;红颜知己是一个还没和你扯上关系的女人,却能分担你的快乐和忧愁。也许,我只是他**中的一个,只是发生***的一个。”

    夏栀子站在窗边,吸着一支香烟,讲完她的故事,然后又坐了下来,她的眼神飘忽忽,有一点迷茫,又有一点嘲讽。

    “而我的出名,红遍这个不大的城市,是我跟另外一个男人的结果。他是一个姓张的老总,说实在的,他只是有钱,只是会玩手段,远没有那个老总的风度。”

    这个城市很小,夏栀子那时可以说已经没有“羞耻”这个词之说了,而他也毫不避讳,带着她出入各大酒店、宾馆等场所,带着她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再从那个城市飞到另一座城市,反正名义上,她是他的秘书。这座房子就是他送给栀子的。他答应过娶她,可是最终没有。而她的名声已经烂了,虽然是他的**,但在人们的眼中,就是**一个。曾经有一次,为了达成一笔生意,他把栀子送给一个上海来的老总,让她陪了他一夜,而就是那一夜,一个投资上亿的合同就签下了。

    夏栀子告诉我,她觉得自己很肮脏,而他更恶心,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就这样把她当做礼物献出去了。从那以后,他很少去她那里,来了也就是坐坐就走,他在外面疯狂地玩女人,是出了名的疯,有的还带到她住的地方,当着她的面做,并发出很大很大的**声,她甚至担心他会不会被传染上性病。每次发生完关系后,夏栀子都会给他倒好温开水,帮他清洗干净,而那时,他就会抚摸着她的头,一声声叹息,他的目光里有很多不忍心。有时候,夏栀子恨透了这个男人,甚至想杀他的心都有,但是她没有,不是没有机会下手,而是不忍心。因为,她爱他。

    现在,他是市里政界的风云人物,有无数的女人心甘情愿为他脱下裤子呢!让她们名利双收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如果是十五年前,想必,她们也早就闻名小城了。

    夏栀子的讲述是断断续续的,淡淡的,却又似乎狠狠的,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我恨他,如果他当初兑现他的承诺,如果他当初顾及我的名声,娶了我,那么我现在绝对不是这样,绝对不是人们眼中的**。”她说,样子很累。

    “不是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吗?‘男人是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而女人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得付出很多,要么金钱,要么美色,用**和金钱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不过,聪明的女人也不过是做这些时比愚蠢的女人更懂得伪装、掩饰自己罢了,扒下外表的那张皮,内在其实是一样的龌龊,但龌龊的背后却是浓重的悲哀,是血、是泪、是被糟蹋时的那一种耻辱,是那种用冰冷的水甩打皮肤都无法剥去的耻辱。这虽然是一种**的交易,但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安全、最方便、最**裸的一种交易。”说完这些话,她像是摆脱一种负担一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我累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好吗?”她闭着眼睛说。

    “好,再见。”

    “谢谢你今天能来。”她把我送到门口,很疲倦地说,“如果那个男人真心想娶你,就结婚吧!小鱼,抓住你的幸福就等于抓住你的一生,要不你会后悔的。”

    从她家里出来,我看了看天,阳光正好,不是太毒,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