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递给我一张油印纸，然后匆匆下楼了，这个时候，饭馆已经开始来客人了。从油印纸的内容我知道，有一位原籍界首的华侨返回家乡后，决定投资一座生产方便面的工厂，这也是安徽省第一家方便面厂。目前，厂址已选定，机器正在安装，招收的工人将在培训之后上岗。

    当名光荣的工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是一份正式的工作，比在家端盘子强吧？看到最后，我又有些发愁了，招工需要经过笔试、面试两个环节，考语文我是有把握的，时政背背也能应付，数学就没点子了，那是我一向不喜欢的科目。

    关了母亲房间的木门，拿着那张纸回到我的房间，我想了想，把油印纸放在桌子上，轻轻在慧宝旁边躺下，趁孩子睡着了，赶紧休息一会儿。不过，安逸的时间没超过半个小时，随着门外吆五喝六的猜拳声，慧宝也跟着醒来。我为孩子冲了半瓶奶粉，冷凉了些，让她捧着奶瓶慢慢喝，借机打开组合柜上那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看看有什么适合孩子看的节目。

    刚刚过了12点，除了午间新闻，什么都没有。

    我喜欢看看新闻，问题是慧宝不喜欢。

    我“啪嗒啪嗒”地拧动金属旋钮找台，看看有没有适合女儿看的动画片。慧宝看动画片的话，我可以安心读书。旋钮上12个频道拧了一大半，还没有找到动画片，再拧下去，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虽然略微模糊，而且不停抖动，但很清楚地可以确认是电子游戏《采蘑菇》的内容。是电视台的转播吗？我不敢确认，轻轻旋动金属旋钮下的微调开关，慢慢地，画面稳定不再跳了，声音也清晰了许多。我退回床边，与女儿一起，看着电视机里面那个小人儿一蹦一跳地，一会儿从砖块里顶出金币，一会儿顶出个会跑的蘑菇，追上它，小人儿就长大了。

    这有趣的场景让女儿看出了神，乖乖地倚着我。

    那个玩游戏的人似乎技术不是太好，他控制的小人儿总是掉到坑里，或者被小怪物咬到。如是反复多次，画面忽然一下都是雪花噪点，声音也没有了，跟着女儿也哭了起来。

    “乖宝别哭，一会儿就会出来啦。”

    随着我温柔的声音，游戏画面又出现了，也是我在健民家看过的，是《魂斗罗》。我把女儿抱在怀里，女儿也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黑白屏幕上走动的小人。看了一会儿，我必须承认这个玩游戏的人技术很差，跟健民完全不能比。但与健民不同的是，他控制的这个魂斗罗战士似乎是有着无数条命，倒了一个，就从天上又落下一个，可就这样，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见他打到都是钉板的那一关。记得我在健民家看他玩，仅仅废了两条命就冲到了这个关卡。

    联想到刚刚看到街机游戏的情景，我忽然有一种买游戏机的冲动，但是一想起健民所说的价格，立刻就泄气了。

    太贵了。想来，妻子也不会同意吧。

    又过了一会儿，钥匙孔一响，妻子开门进来了，看看我和女儿，又看看电视机，皱眉问道：“这是啥电视节目？”

    “不知道是哪个电视台播的游戏节目，”我说，“游戏机，你知道吗？”

    妻子摇摇头，也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趣，站起身来给女儿冲了一瓶奶粉，加了一点糖，抱过女儿哄她吃。

    女儿的目标转移了，我也就重新拧动旋钮转换节目，还好，有一个台正在播放翁美玲主演的《射雕英雄传》，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部香港武侠连续剧，虽然看过了，但再看依旧喜欢。

    女儿吃饱了，安静地在妻子怀里打起了呵欠。妻子轻轻把她放在床里侧，不一会儿，女儿便睡着了。

    “声音开小一点。”妻子低声说。

    我笑笑，过去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

    “没有其他电视吗，”妻子抱怨，“这个也看过两遍了。”

    “总共也就五个台，”我说，“找来找去也就这一个不错的节目。”

    “你看着慧宝，”妻子站了起来，“人该走完了，我下去收拾一下。”

    我点点头，看妻子轻轻关门出去，忽然之间，心中有无限疑惑。

    电视台居然会转播游戏？有必要找健民咨询一下。

    等到傍晚，感觉健民也该下班到家了，我抱着女儿直奔他家。和我预想的一样，健民正在玩一个游戏。女儿好奇地望着眼前的黑白屏幕来回走动的小人儿，一点也不闹。

    “这是啥游戏？”我好奇地问。

    “冒险岛，”健民说，“一个单人游戏。”

    感觉是有点像《采蘑菇》的游戏，赤裸着上身的原始人在小岛上奔跑，能够坐滑板，还能够在空地上跳出隐藏的蛋，看起来挺好玩。但是，这个游戏的难度似乎要比《采蘑菇》大得多，我和女儿的到来显然使健民难以集中精力继续玩下去。

    “有事吗？”敏感的健民看出了我的疑虑。

    我把中午从黑白电视机收到游戏信号的情况告诉了他，健民顿时笑了起来。

    “我也收到过这样的信号，”健民说，“一开始还以为是电视台开办的新节目，等我自己买了游戏机，才知道是啥情况。”

    “游戏机散发的信号很强，”健民放下手中的摇把，指指面前的小天才游戏机，“你看。”

    我仔细端详，忽然有了发现：“你这台游戏机上面是带有天线的！”

    健民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把面前的电视机转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电视机的后面，插天线的那个接口上，插着一根小天线，形状大小，跟健民那台小天才游戏机后面所插的天线别无二致。

    “我很喜欢小天才这个天线的设计，”健民说，“如果没有天线的话，就需要用射频线来连接了，不过射频线不长，也就一米多吧，用它的话就要跟电视机坐得很近了。而使用小天才游戏机随机赠送的天线，坐远点也没关系。”

    想想电视台那高塔上的天线，再看看健民面前的小巧天线，嗯，我感觉这个设定的确不错。

    射频线，嘿嘿，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