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奖匾

    鬼子并没有进驻富昌铁矿，只在矿区四周高处筑起了碉堡，由川军和部分日军驻守，碉堡上空的太阳旗就如一面面招魂幡在飘动……

    矿上还算平静。

    按照推算，去重庆的车辆早该回来了。这天，柯千里早早来到办公室，几次到门前张望，还是不见江尺君他们的身影，只得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掀开茶杯盖，茶杯空空，知道开水还没送来，就无意地拿杯盖一下一下在桌上轻轻敲打，单调的磁器声更让他焦躁不安，就站起，再去门前张望，还是不见江尺君身影，再折回，踱步……

    日本人攻下盘龙北山后，为何不进驻富昌铁矿？就连那被截的铁矿砂也从没来追问过……这日本人又在卖什么药？耍什么花招？柯千里百思不得其解。

    海棠花送开水进来，见丈夫如此坐立不安，心疼，千里，你真要保护好身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方寸呀！

    柯千里踱得更快，转身如旋风，这门外来了一只虎，家里又跳出一只狼，虎狼当道，我能不急吗？

    海棠花劝，千里，人祸祸几人，战祸祸几国呀！这鬼子打进来了，遭难的也不是你一个……

    就在这时，耿常新领着两位工人抬着一只纸箱疲惫不堪进来。

    柯千里眼前一亮，急迎上，你、你们回来了！

    听说矿长回来，葛副总经理和他的女儿小朵，还有矿工，一起涌来看望。

    海棠花唯独不见江尺君，心中惦记，也顾不了丈夫在面前，急问，常新，尺君呢？尺君怎么没有回来？

    小朵也问，还有疙瘩哥哥呢？他们去哪了？

    耿常新说，他俩受了重伤，住院了。

    大家吃惊。

    耿常新就把那日车过武汉，遭到鬼子兵车追击，货车遭炸，矿砂流淌，战士牺牲，江指导员身负重伤……就在鬼子兵车冲上来要将全部货车撞翻的关键时刻，石疙瘩别无选择，只身跳上一辆卡车，让驾驶员调转车头，踩大油门，让货车像怒狮般冲向鬼子兵车……的经过一一说出。

    众人啧啧，一片叹息。

    海棠花更是着急，拉扯耿常新衣褊，再三追问，尺君的伤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柯千里问到矿砂的事。

    耿常新只得把那十辆卡车被炸掉六辆，上百吨铁砂运到重庆仅剩不到十吨的情况如实说出。

    柯千里一听，暴跳如雷，手捶桌面，吼道，我说重庆去不得，他姓江的偏说能去！能去！现在好吧，上百吨铁砂全给他毁了！保驾护航，保驾护航，这就是他江尺君对我的保驾护航吗？啊？啊？说着，就一脚踢翻那只纸箱，仍不解气，又接连数脚，直踢得纸箱空空隆隆在地面翻滚不迭。

    耿常新心痛，扑过去，紧紧抱住纸箱，哀求道，柯总，这是江指导员用生命换来的呀！踢不得！踢不得！说着，就解绳索，拆纸箱，取拿箱中物件，渐渐露出紫红木框，木框中央为紫红木膛，木膛有字，金字，随着挪动，室内顿然金光闪烁！

    就一齐睁大眼睛，伸长脖颈，看那物件，惊叫道，奖匾？

    有人就问，怎么有了奖匾？

    耿常新这时已把包裹纸全部撕去，将四块奖匾一一摆上桌面，说，这次运送矿砂虽然不算成功，但我们的行动却震惊了整个重庆山城，震惊了国民政府的上上下下，就在江指导员和石疙瘩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国民政府一位军委大员亲自带着嘉奖令和奖匾来到医院……

    葛小朵天真，指着匾上文字，耿叔叔，匾上这字什么意思？

    众人也一起跟着询问。

    耿常新看着匾上文字，自然想起当时授匾的情景……

    （注，国民政府军委大员为江尺君授奖匾的情节，小查剧本中有叙述，故将耿的回忆省去。）

    实选镜头6：

    医院。日。

    【江尺君和石疙瘩血肉模糊地躺在手术台上，医生分别为他俩做手术。

    【耿常新和汉冶萍公司邝总经理在一旁观看。

    【邝总经理随着医生的动作在一阵阵吃惊。

    【军委大员和八大随员抬着奖匾进来。

    军委大员：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嘉奖令到！

    【全体起立。

    军委大员：（念嘉奖令）国难当头，日寇肆虐，为护我中华资源不被外强掠夺，新四军某先谴连，舍生忘死，将铁砂运往重庆，造利器以驱虎狼于国门，气节可嘉。特予嘉奖。

    邝总经理：（急问）嘉奖什么？

    众：对，嘉奖什么？

    军委大员：烫金奖匾！

    【八大随员亮出金字奖匾。

    众：（惊讶）金字奖匾？

    【顿然满室金光闪烁，照得人眼花缭乱。

    【医生为江尺君和石疙瘩做手术。

    军委大员：（凑到江尺君手术台前看）肝胆怎样了？

    医生：完好无损！

    军委大员：（大声）来，奖江先生“肝胆相照”金字奖匾一块！

    第一对随员：（举起奖匾）“肝胆相照”金字奖匾一块！

    【耿常新和一战士接匾。

    军委大员：（走到石疙瘩手术台前）脊梁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有伤无损！

    军委大员：奖“铮铮铁骨”奖匾一块！

    第二对随员：（举起奖匾）“铮铮铁骨”一块！

    【耿常新和战士接过奖匾。

    军委大员：（又走到江尺君手术台前）心脏，心脏，我要看他的心脏！

    医生：（检查）心脏鲜红完好！

    军委大员：再赏 “碧血丹心”奖匾一块！

    第三对随员：（递匾）“碧血丹心”奖匾一块！

    【做完手术，几个护士将江尺君和石疙瘩推出手术室。

    军委大员：（急上前看两位伤员，招呼第四对随员）还有，还有！再奖“血性中华”金匾一块！

    第四对随员：（高举奖匾追上）“血性中华”金匾一块！

    大家听了耿矿长的介绍，再见匾上文字，自然想到这次去重庆的一路艰辛，对新四军更加敬佩，同时也为富昌铁矿能得到国民政府军委会亲自奖赏的这些奖匾而由衷感到自豪！

    只有柯千里，此时心中矛盾，觉得这次向重庆运送铁砂，人伤了，车毁了，矿砂损失了，能带回几块奖匾，也算是矿上一大荣耀；辗转一想，这奖匾要是让日本人知道，瞬间就会给富昌铁矿带来灭顶之灾！心中害怕，连连挥手，嚷道，统统搬进库房锁起来！锁起来！

    大家愕然。

    葛小朵说，柯叔叔，这奖匾是江叔叔用鲜血换来的呀！放库里锁着怎能对得起江叔叔？

    耿常新也上前争辩，柯总，这次我们虽然把车毁了，矿砂丢了，但换来的却是我们中国人的骨气、中国民族的脊梁啊！这奖匾，更是我们富昌铁矿的骄傲，应该把她高高挂起才是！

    柯千里见众口一词，无奈，只得一声长叹……

    12、柯总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