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谷奇遇
作者:
嫣然一笑 更新:2016-05-09 09:11 字数:6247
第一章:山谷奇遇
西汉年间,长安城郊外,深山之上草木葱茏。
阴雨六月天,山上刚下过一场细雨,长安城郊外峰峦连绵,青山青绿如洗,苍翠欲滴,山上悬崖峭壁,怪石嶙峋,绿树成荫,兰草芬芳。
此时正是雨后初晴,清泉流泻,水声潺潺,如玉碎流珠,清脆悦耳,衬得周围景色更加怡人。
一条悠长深远的山路就在这潺潺水流中绵延着消失在绿荫之中、、、、、、突然,不远处马蹄声急,喊杀震天,一群装扮怪异的人正手舞利刃追杀一个白衣青年。
只见这青年双目微闭,脸色苍白,胸口处一片殷红正慢慢浸透白色长衫向四周蔓延开来,远远望去鲜红一片,灿若桃花。
在山路一边,三个身着灰布长衫,头戴冠帽,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身背竹篓,一路说笑着走在山路上,看上去都是心情愉悦,唯有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紧蹙着眉头,似乎心有心事。
仔细看来,这个人个头不高,身材娇小,生得眉目清秀五官娇俏,肤若凝脂,粉雕玉琢,一双明亮的眸子澄澈明净,即使是紧锁着眉头,但依然掩不住满脸温柔似水的女气。
“师妹,置身在这青山碧水之间,光是看看周围这苍穹峰峦就该开阔了胸襟,陶冶了心性,而你却紧皱着个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作甚?”唐安快走几步走到被叫做“师妹”的人身旁,一边与她并肩前行一边劝慰道:“这寻药啊,也是急不得的事,得静下心思慢慢找,哪有一上山就能满载而归的。”
“就是就是,这寻药也得看缘分,有时候你想要什么偏就寻不到什么,而不想要什么,却到处都是,就如这漫山遍野的茯苓草,咱不要,可是到处都是,咱想找的何首乌却一棵也看不见,唉,真是没法子了。”二师兄王禹也摇着头跟了一句。
“这就叫随缘了,所以凡事不可强求嘛,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就当出来散散心了。”唐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师妹缇萦。
这被称作缇萦的人便是长安城内淳于意家的小女儿淳于缇萦。淳于家是长安城内有名的医学世家,经营着城内最大的药堂——妙济堂。
缇萦自小便跟在父亲淳于意身边学医。这些年,父亲的言传身教,她都耳濡目染,加上缇萦自己的聪明好学,医术也算是小有所成。从十岁开始,淳于意禁不住缇萦的软磨硬泡,终于同意缇萦可以进山采药了,可是身边必须有家人陪伴,不能独自一人进山,而且路程不能太远,两天内必须回家才行。尽管外出采药的条件众多,但终究是父亲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所以缇萦份外高兴,这是她第一次跟随师兄进山,半天下来没有采到药,她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
此时,眼见天色渐晚,十三岁的小缇萦一身利落的男孩装扮,她肩背药篓,和两个师兄一起走在雾气氤氲的山道上。
空山寂寂,鸟语花香,这深山的静谧和清幽,是在别处享受不到的。进山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何首乌,而医舍中的病人还等待着她拿药救命呢,所以缇萦今日心情不佳。
走到一处小溪旁,唐安对缇萦说,师妹,歇一歇吧,已经寻了大半天了,洗把脸吃点东西吧。缇萦也觉的确实有点累了,她放下背篓,双手捧着溪水洗了洗脸,洗完脸后顿感神清气爽。她抬眼远望,绿野葱葱,满目青翠,缇萦随口吟道: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霆声发荣,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噬,惟春之祺。
缇萦悦耳清脆的声音在青山绿水间漂移回荡,站在身后的唐安禁不住笑道:“师妹吟的倒是应景,只是哪有在家弹琴、绣花、读书来的自在,你却偏偏要钻进这深山受苦。”
“师兄此言差矣 ,家中的几位姐姐弹琴、绣花各各都比我强,我不学也罢,倒是父亲的一身医术,家中姐姐没人上心,父亲只有我们几个女儿,没个传承,我自是愿意学医,争取早日学成,好为父亲分忧!”缇萦说着抬起稚气的小脸反驳唐安道。
“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师妹好志向!”一边的王禹夸奖道。
三个人说说笑笑继续前行,缇萦背着篓子沿着溪水走着,溪流并不宽,隔壁崖上的瀑布轰鸣着冲将下来,水花四溅:溪流边怪石嶙峋,参差不齐,犬牙般耸立着。又向前走了几步,缇萦见不远处的溪边灌木之上缠绕着大片的金银花,她欢喜的叫喊一声,马上背着篓子飞奔过去。
唐安和王禹生怕她出个什么闪失,忙不迭追过去。
溪流并不宽,涓涓而流汇入前面不远处的深潭,潭边也是怪石嶙峋,犹似犬牙参差不齐。峭壁之上,瀑布飞泻而下轰鸣不绝,坠入潭中,激起仗高浪花,隐约有七彩虹光横架其中,五光十色美轮美奂,宛若画中。
缇萦适才欢喜雀跃,本是因着那成片的金银花,待走到潭边,却被瀑布飞流直下的奇景异象吸引住目光,一时惊叹于心,竟是看得呆住了。
沿着水边走了几步,忽然,水面泛起了一圈涟漪,哗啦一声,一只手臂出现在水面上,紧接着水面破裂,从湍急的水流中冒出了一个散着黑发的青年。缇萦惊骇地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望着水中忽然冒出来的青年男子,就像望着山林中的精怪妖魅。
青年男子仰着头,长长地呼吸着,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道想要游到岸边,无奈水流湍急,他又受了重伤,看上去游得很是艰难。
缇萦愣了一下,随即敏捷地从身后树丛里扯下一段藤蔓,向着男子抛了过去。
只见这男子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唇如刀削,眼窝微深,衬得眸子深邃不可见底,徒增了几分神秘之色。他的黑发滴着水,凌乱地披散在额前,只露出一双幽寒的双眸。他直直盯视着缇萦及他身后的唐安和王禹,眼眸晶亮如寒夜星辰,幽寒似冰泉冷雪。
或是不敢相信,他迟迟没有去接那段藤蔓,但缇萦却始终没有放弃,她仍然执着的将藤蔓一次又一次的抛向他。
终于,生的渴望战胜了猜疑,青年男子最终抓住了藤蔓,被缇萦、唐安和王禹合力拉到了岸边。
这男子身穿一身白色长衫,散乱的黑发黏在脸上,虽是看上去有些落魄,却仍掩不住那一张刚毅的俊颜。
星辰终于黯淡下去,青年男子已然昏迷不醒。
望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青年,缇萦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倦鸟归巢的浅影在天际间落成几点黑墨,转眼便消失了。
半山腰上,几间简单搭建的木屋中透出嘈杂的脚步声,于这山道林野间显得有些突兀。
这木屋的所在之处极其隐蔽,这是缇萦的父亲淳于意老先生为方便采药早年在山中所建,因为每年雨季来临时都会及时修缮,虽然已有些年岁,但依旧坚固结实。
当下,唐安背着青年男子走在前面,缇萦紧随其后,王禹在左旁护着缇萦,四个人向着山腰而去。
夜色渐浓,新月初生,繁星点点闪烁。
此时,半山腰耸立着的几间结实的木屋中透出一缕橘黄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柔和。
此刻那被救起的白衫青年便被安置在了这温暖安全的木屋中。
昏黄的烛火摇曳,映出青年人青黑的脸和青紫的唇,那是中毒的迹象。缇萦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竟是呼吸微弱,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
缇萦虽说自小跟父亲研习岐黄医理,但毕竟年龄尚幼,从未亲手独自医过重病患者,此刻面对伤势凶险的男子,竟是心中慌乱不堪。然而此刻下山去找父亲却是不能了,男子已命在旦夕,延误不得了。
青年男子身中数剑,虽说伤口皆不重,但是在水中浸泡多时,伤口失血过多。更糟糕的是,他身中奇毒,若不是内力浑厚且意志力坚强,抑制住毒气上涌,恐怕此刻早已毒气攻心,就是神仙也束手无策了。
缇萦想起这青年男子刚才那双亮如星辰的双眸,还有那眸中燃烧着的生的渴望,心神微颤,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定要救他。
这时,唐安将捣烂的金银花拿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
缇萦紧蹙着双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沉重,“若只是剑伤倒还有救,但是现在毒以入血多时,他现在用内力苦撑也不过是负隅顽抗,油尽灯枯只是时间的问题。”
缇萦从小就跟随在父亲身边,见多了无药可医的人,也见多了无可奈何的事,医者父母心,但有一线希望都不会轻易下结论。
“若是父亲在此,肯定有办法,但他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是撑不住的。”缇萦说罢叹了口气。
“你是说……金针刺穴?”
“嗯。”缇萦点头,“以你、我和二师兄的本事,根本猜不到他身上中了什么毒,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金针刺穴,但是……”
“咱们三个人里,只有你对针灸一门颇有研习,我和师兄虽然比你大,但到底没你跟在师父身边的时间长。”王禹端着热水缓步走进来,“所以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王禹将水盆放下,目光坚定地看着缇萦。
“嗯,小师妹,我们俩都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唐安拍拍缇萦的肩膀,颔首道。
“我……可以吗?”缇萦看着男子越发乌青的脸色,心下更加焦灼。
她是跟爹爹学过针灸没错,但从来没对人试过,而且金针祛毒所刺都是人体大穴,稍有差池便关乎人命。
缇萦不过豆蔻之年,从没单独面对过如此严峻的形势,一时间颇为犹豫。
“师父曾言,医者必须当断则断,犹豫不决延误了时机,耽误的就是一条命。”唐安知道缇萦信心不足,但他和王禹全无把握,她若不救,这男子必无活路。
“死马当活马医吧。”王禹又劝一句,希望缇萦能少些压力。
“死马当活马医?”缇萦深吸口气,看看唐安又看王禹,总算勉强稳住了心神,定定看向青年,“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若是我不冒这个险,将来定要悔不当初,若是保不住你,那也只能是你造化如此,小女已经尽力。”
如是决定之后,唐安马上将青年男子外边的血衣褪去,王禹也帮忙简单处理了伤口,敷上了草药。
缇萦从贴身布囊里取出一套金针,捏起一根在烛火上反复炙烤后小心翼翼地刺到少年的膻中穴,进而是天枢、中院、气海。
须臾,缇萦额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屏息凝神,双眸如炬,手起腕落,手法越来越精准,速度也越来越迅捷。
烛火下,十二三岁的缇萦小小的瓜子脸上神色肃穆专注,双目清亮澄澈,如冬日初雪般晶莹纯净。
良久,青年身上主要穴位都扎上了金针。
缇萦长吁口气,原本红润的小脸转瞬退败得苍白无色,浑身无力地倚在椅子上,汗水扑簌簌地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唐安递给缇萦一块帕子,说道:“小师妹,歇息一会儿吧!”
缇萦点点头,疲惫地闭上双眸。
一刻钟后,缇萦吩咐唐安将青年男子扶起,然后着手将金针一一拔掉,最后一根金针拔掉后,男子忽然睁眼,吐出几口黑血,但依然昏迷不醒。
唐安皱眉问道:“他的伤势如何了?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缇萦颦眉道:“我用金针把毒气逼到了喉咙,虽说他已经吐出了毒血,但是中毒时间太久,毒气沁入肺腑,如今,只有用解毒奇药才能清除他体内余毒,否则,他依然性命难保。” 缇萦说罢,伏在案上,写了一个药方,嘱托唐安去熬药。
唐安应声而去,烛火下,青年人脸上的青黑稍微褪去了些,他静静躺着,修眉紧皱,似乎在忍受着难以承受的煎熬。
缇萦心内溢出一丝苦涩,愈发同情这不知名的青年男子。
唐安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缇萦接过药碗,道:“师兄,你去把我今日采到的那株人参拿过来!”
“小姐!你要拿它做药引?”唐安惊异地抬头,“万万不可!人参是医治三小姐的药,我们好不容易才寻到,怎么能给了他?”
缇萦好看的眉头轻轻颦了起来,道:“药可以再寻,眼下这人若是不用,便会死去。师兄,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可是小姐,若没有了人参做药引,三小姐说不定也会死的啊!”唐安不甘地说道。
唐安也不是心狠之人,不是见死不救的,只是想到从此后三小姐还要受那寒毒煎熬,若是此后再寻不到上好人参,三小姐便会受寒毒折磨而死,他怎能答应。
缇萦一脸正色,冷声道:“可至少三小姐现在不会死!师兄,还不快拿来!”她虽年幼,但自小便研习医理,爹爹每每教导她医者父母心,面对生命垂危的人,她岂能袖手旁观。纵然日后自己寻不到人参,她也不后悔今日所为。
唐安抬头,见缇萦稚嫩的小脸上神色肃穆,自有一种迫人的威严。他撅着嘴,很不情愿地将那株人参拿了过来,嘟嘟囔囔道:“他倒是命大。”扔下药草,生气地鼓着腮甩手而去。
缇萦将药盛在碗中,用小勺盛了喂到了青年男人的口中。但是昏迷的他却不会吞咽,药汁顺着唇角又流了出来。
缇萦心内一惊,黛眉微颦,无奈之下,将药汁吞到口中,一股甘甜中透着苦涩的味道沁入心头。
缇萦俯下身,口对口将药汁喂到了青年男子口中,在触到青年的双唇时,那柔软冰凉的触感,让缇萦小小的一颗心莫名跳动的厉害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闯入了她的心中,她的脸颊渐渐如火般烧了起来。
虽然她还是一个情蔻未开的小女孩,可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只有恋人或夫妇才可以做的,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有做偷儿的嫌疑。
可是,她却不能不这样做,她要救他,此时他只是她的病人而已。
药汁顺利喂下了,缇萦刚松了一口气,才要起身,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缇萦小小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巨响,茶几被撞翻,药碗摔碎了,药汁洒了一地,缇萦的手腕被药碗的碎片扎破了,锐疼。
缇萦诧异地抬头,这才发现,青年男子已经苏醒,黑沉沉的眸子冰冷如剑,直直逼视着缇萦。
重伤初醒之下,青年男子的力道依然那么大。
“你在做什么?”看上去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男子剑眉耸立,声音清脆,几分粗噶,几分冰冷,几分煞气。
被青年推了一把,缇萦极是委屈,听到青年的问话,又有些哑口无言。想到自己刚才口对口喂药,被人家逮住了,不亚于偷儿被当场抓住,缇萦小脸飞红,道:“我——我在喂你药。”早知道他这么快会醒,她才不会那样喂他呢。
青年男子犀利的眸光移到了缇萦唇角残留的药汁上,眸光闪了闪。
在屋外烧水的王禹听到动静,从屋外闯了进来,见到满屋狼藉,惊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待发现缇萦的手腕被扎破,极是生气地说道:“怎么受伤了?还不敷药!”又转身对着那青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若不是我家——我家公子救了你,你早就一命呜呼了,怎么这么不知感恩,竟然一醒来就伤了我家公子。”想到小姐是女扮男装,王禹改口为公子。
待青年看清缇萦便是在水边搭救他的少年和缇萦不断滴血的手腕,他眸中微光一闪,冰冷的声音有些舒缓,问道:“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
“我们只是到山中采药的,机缘巧合救了你,这里是我们在山中采药暂居之处。你且放心居住,这里很安全。”缇萦轻声说道。她理解这青年男子的行为,一个刚被追杀的人,醒来后难免戒备。
青年男子终于放下心来,但方才用力过猛,牵动了身上伤口,浑身疼痛,又昏迷了过去。
王禹生气地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说着慌忙拿来金疮药,便要为缇萦腕上的伤口敷药。
缇萦用布条将伤口缚住,道:“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用敷药。先为这位公子上药吧,方才只顾着为他解毒了,还不曾为他处理伤口。这点药,可能还不够他用呢!”
唐安生气地说道:“小姐,你就只顾着别人,自己不用药,伤口会留疤的。”
“留个伤疤算什么!正好是个记号呢!”缇萦抿嘴笑了笑。
药碗已经打碎了,缇萦吩唐安再去为青年男子熬药,自己着手为青年敷药,包扎伤口。
金疮药果然不够,青年男子胸口还剩有一处弯月形的伤口,较浅,没有敷药。顽皮性起,缇萦心想,算是惩罚他方才那样对待我,也为他留一个记号吧!
“母亲,风儿好想你,他们不让风儿见你。”睡梦中的青年男子喃喃说道,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委屈凄厉。
缇萦惊异地抬头,烛火跳跃着,映照出青年熟睡的脸,此刻脸上青黑已完全褪去,露出了青年原本的面色,他面色白皙,纤白若玉,
修眉凤目,鼻直口阔,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青年左手紧紧抓着胸前锦被,长眉皱起,似是正陷在痛楚的梦境里。
原来这青年是在说梦话。
母亲!风儿!
缇萦轻轻把青年人的手放好,目光扫过青年褪下来的那双湿透了的锦靴,虽说湿脏不堪,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上面绣工精致的花纹,这绝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穿得起的锦靴。
况且,值得被那么多人追杀,他绝不是寻常之人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怎会孤身一人到这山野之地?
缇萦暗暗叹气,为青年重新盖好锦被,探了探少年脉搏,沉稳而
有节奏,知他已无性命之忧。
身上剧毒已解,外伤对青年而言,不足为惧。
缇萦从屋内走出,山间的空气清新沁凉,东方已隐隐现出鱼肚白,天色竟是快要亮了。
清晨的薄雾洒在缇萦的眉目间,黛色的睫毛掩映着如水的馥郁。
唐安熬药回来,缇萦嘱托他将药碗放在青年榻前,然后便和王禹背着药篓下山而去。
知他是权贵,她不予结交。
知他已无性命之忧,她便可以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