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全文)
作者:令狐瓜子      更新:2015-11-07 11:50      字数:5974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上)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是从两千多年前一位叫陈胜的人的胸膛里迸发出来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唤醒了九千多奴隶人的梦想,激励着他们揭竿而起,去跟那些如狼似虎的秦军殊死搏斗。也许是秦朝的王侯将相真的没有想到这些泥腿子还有这种惊天的想法,他们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修长城和修阿房宫、修骊山陵上,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陈胜就如愿以偿地建立了张楚政权。但是,建立政权后的陈胜,干了些什么呢?据说,他开始屠杀故人,远离群众,引起了他手下人的不满?结果,又有人想了,既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陈胜可以当,我为什么不可以,于是这个武臣称齐王,韩广称燕王等等等等,张楚政权迅速土崩瓦解,陈胜死于非命。

    一个陈胜倒下了,千万个陈胜站了起来。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强烈刺激下,刘邦一个小流氓也拉起了队伍,无业游民韩信也钻了街头小混混的裤裆,于是乎,大家呼啦啦乱哄哄地闹将起来,居然闹翻了天,一个个称王称霸起来。闹得天下的百姓,分不清谁是好人坏人。为了这王侯将相,项羽把几十万秦朝降兵给坑杀了。现在有一句话,叫谁谁可把老子坑了。或者叫坑苦了,或者叫坑死了。大概就是从项羽这里传出来的,项羽说好了缴枪不杀的,可是人家缴枪不杀正做封王封侯的梦的,就让项羽一声令下活活坑杀了。后来,刘邦又坑了项羽做了最大的王,叫做皇帝。刘邦做了皇帝,也是坐不安生的。因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充满诱惑和魔力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在每个人心里疯长。因为这句话,刘邦夺了赢氏的天下,以此类推,别人一定也要夺他的天下啊。别的不说,韩信那小子就够他头疼,都把他降成淮阴侯了,他还不服气,敢跟他叫板,说什么他将兵多多益善。刘邦躺在赢氏曾经住过的皇宫里,怎么都睡不着觉啊。他谁不着。那些王侯将相也睡不着啊。一个个都在想着,为什么是刘邦当了皇帝,他凭什么当皇帝,他会什么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不如张良;治理国家,安抚百姓,保证作战物资源源不断,他不如萧何;统率百万大军,攻必克,战必胜,他不如韩信。他就是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的臭流氓,除了搞女人什么都不会。我们当中是个人都比他强。又于是乎,那些自以为种子比他贵重的人,开始谋划着取代刘邦做皇帝了。不过,这时候的刘邦掌握了主动权,而且也不会像赢氏那样毫无准备,结果,那些人皇帝不仅没当上,而且连性命都丢了。

    刘邦彻底胜了,他坐稳天下那一天,他的生命也结束了。就像嬴政那样,刘邦也希望他的天下传至千秋万代,子子孙孙绵延不绝,直到星球爆炸,人类绝种那一天。但是,他把姓刘以外的人都坑杀的差不多了,也无法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疯狂魔力从人们心中消除。他死后不久,不等民间别的贱种闹起来,他的老婆吕雉就先抄家伙折腾起来。刘家的天下差点成了姓吕的。再以后,窦太后、王太后娘家的那些人也都明争暗斗打了起来。汉武帝这个叫懒猪的人,从小住在王宫,他看不到皇宫以外的那些外姓人怎么闹得,可是他看见了他姥姥家和奶奶家的人是怎么舞刀弄枪的,所以,汉武帝对症下药,为了绝这些人的念想,他一狠心把太子他妈妈给杀了。让人学周公负成王,把摄政护国的权利给了霍光。霍光也是个人啊,他没学的了周公,他自律了许多年,可是最终没自律到底,也做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梦。他做王侯将相的头儿当了很久,还不满足。也想当最大的王,把姓刘的旗子给拔了,插上他们姓霍的。到头来,霍光的结局正应了他的名字,又惹祸又输光了。但是,霍光没有成功不等于别人没有成功。只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在,总要有人火中取粟尝试一下。结果还真有一个人成功了,这个人就是王莽。

    王莽这个人虽然叫莽但是可并不莽撞。白居易有一句诗叫做王莽谦恭下士时。就是说,王莽这人很会作秀,心机隐藏的很深。关于王莽怎么作秀,大家去看史书,我就不说了。我想继续说的是。王莽篡汉,刚把姓王的大旗竖起来,别的人都不干了。这块肥嫩的鹿肉谁不想吃,只是大家都不敢先下手,既然你先下手,而且光你吃,没别人的份儿,那不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于是,天下又乱了起来。大家乱挣了一会儿,觉得总是这么乱下去,不仅鹿肉吃不上,恐怕自己身上的肉还得让王莽给吃了。于是,就有人想了曲线救国,这块鹿肉是刘家的,王莽夺了,咱们让王莽还给刘家,咱们大家谁都不吃。这法子一出,大家心里不愿意,可是嘴上都说好好好。结果,就把一个叫刘玄的人给扯了出来。刘玄这人当了真,真以为那块鹿肉是自己的了,没成想吃了三年,就让人过河拆桥,把小命给丢了,让他的族弟刘秀给得了去,建立了东汉。

    尽管此刘非彼刘,但是刘姓的江山总算保住了,这一下又过了将近二百来年。这二百年也不消停,从王莽的事情看,即便是汉武帝把太子的妈妈杀了,也阻止不了外戚乱政夺权。那些小皇帝头疼啊,结果就有病乱投医,觉得宦官比较可靠,开始利用宦官跟外戚做斗争,结果,惹得宦官们也做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梦来。到了东汉末年根本乱的不可收拾。连宦官这样的贱人,都敢做这样的美梦,天下的人就不肯闲呆着。于是,流民呀,盗寇啊,诸侯啊,贵种的贱种的都卷了进来吵吵嚷不休。这其中一个叫张角的人喊得声音最高: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但是,他喊得高下去的也快。让那些也想吃鹿肉的人七手八脚给灭了。张角的失败,让后来这些馋嘴的人变的聪明了。他从王莽、张角的失败和刘秀的成功范例中吸取教训。谁都不说自己吃鹿肉,都说帮助刘姓保护这块肉。董卓从西凉打着勤王的旗子来了,旗子打得没错,错在他自己没有举旗的耐心,才举了几天就想换插自己的旗子。那哪成啊?好多人都做好了旗子想插呢。你若换了别人插在哪里。所以,十八路诸侯一起举着旗子来了,董卓相挡没挡住,结果鹿肉没吃几天,自己身上的肉让人点了油灯。这么一来,众人看着那头奄奄一息的鹿,都虎视眈眈不敢冒然向前了。

    然而,鹿肉是诱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梦是美丽的。所以,没有人抵挡了这样美丽的诱惑。二百多年前的那个叫刘玄的人没有成功,但是二百多年后一个叫刘玄德的人又哭哭滴滴的站了出来。这个人比刘玄多了一个德,居然就成功了一大半。他本是个织履贩席的人,原本没有旗子可举,但是,走运就走运在他姓刘,于是硬是厚着脸皮把生生把三百年前的老祖宗从坟墓里给拉了出来。见关羽,见张飞,见太守刘焉,见督邮,见袁绍,见陶谦……逢人便说我叫刘备,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皇帝,我是汉室宗亲。如此一路招摇终于把自己推销到了汉献帝的丹竮之下:启禀万岁,臣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汉献帝还算真忙把宗谱拿出来检验,一看还真是有这么一门十六竿子才打着的宗亲,而且论辈分还是皇帝的叔叔。于是当场加封为左将军,宣城亭侯。从此刘备终于挺直了腰杆,把他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又送回到了墓穴中。再给人介绍的时候,就很自豪了:汉左将军,宣城太守,领豫州牧,皇叔刘备。成了皇叔的刘玄德从此就举起了维护汉室江山的大旗,举着举着举累了,在四川把自己织草鞋时就偷偷织成的姓刘的旗帜给插了出来。

    织履贩席的敢站出来吃肉,宦官的干儿子也不示弱。于是,曹操举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旗子装模作样的出来了。一边出来一边跟人笑着打哈哈,我出来可不是吃肉的,我是给姓刘的做饭的,我只是个厨子啊。于是,曹操打着天子的旗号,看上哪块肉就要哪块肉,要徐州就得给徐州,要宛城就得给宛城,不给就抢。抢着抢着袁绍不干了。袁绍也不傻,你曹操是皇上的厨子,我袁绍也是,于是,两位厨子在官渡就干上了。结果袁绍的刀子钝,没有抢过曹操,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家当一下给了曹操。曹操高兴啊,曹操一高兴就作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看看,曹操拥有了北方,马上把眼光投向了沧海,也就是整个天下。不过不是每个人的刀子都像袁绍那么钝。曹操抢了荆州,就遇上了孙权这块难啃的骨头。让孙权和刘备一起把他满嘴的牙给磕掉了一大半,又哭又笑的退回去了。退回去后,刚镶好了一口牙,嚼东西还不得劲,就又惦记上汉中和西凉那两块肉了。就这样曹操家的肉越来越多,有人劝曹操可以把姓刘的旗子给换了。这其中就有孙权。孙权安得什么心,瞒不过曹操。曹操对人说:这是想把我往火上烤啊。把我这块肉给烤烂了啊,我才不干呢。

    曹操自己不干,曹操的儿子干了。曹丕可不客气,借着曹操的力顺手就把刘家的鹿扯到自己厨房里来了。孙权见了赶紧把姓孙的妻子插遍了东吴的山山水水。于是,刘家的一头大鹿临死留下了三头小鹿归了别人。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马懿老奸巨猾,不声不响埋伏分很久,突然出击,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三头鹿抢到了自己手里。

    (下)

    从晋以后直到清末,这期间改朝换代,不知道有多少所谓贱种贱民坐上了王侯将相的宝座,皇帝的宝座。这里面甚至有和尚道姑,有流氓奴隶,在取得这些宝座的过程残酷非常,有老子杀儿子的,有儿子杀老子的,有兄杀弟弟杀兄的,有臣弑君的,你杀我,我杀你,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杀的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皇帝轮流坐,今朝到我家。这天下既然可以从赢氏变成了刘氏,从刘氏变成了司马氏,那么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也可以有份儿。像尧舜禹禅让那么理想美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我想要,你不给我只好动刀子来硬的明抢了。

    诚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有德者居之。但是谁是有德者?纵观中国李唐以后的大规模的革命运动。那些自谓有德的领导人都慷慨激昂,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讲话。黄巢同志说:“天补均平”;王小波、李顺同志说“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钟相、杨么同志说“等贵贱,均贫富”; 李自成同志说“均田免粮”。 洪秀全同志说“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孙中山同志说“ 驱除靼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这些人说法不同,但是意思是一样的。翻译过来那等于就是说,同志们,谁跟着我干,就让谁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那什么不用掏钱。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描绘出了多么美好的前景啊,于是大家呼啦一下就跟着冲上去了。但是最后美好的愿望都实现了吗?钟相、杨么、王小波、李顺同志先不说,人家为了革命都牺牲了,没有尝到革命的胜利果实,跟着跑腿的享受不到甜蜜的滋味也是正常的啊。可是,黄巢呢?李自成呢?洪秀全呢?在水浒传中,有一个人叫孙二娘,开人肉店,卖人肉包子。我们听了都毛骨悚然。可是黄巢同志哪,他在陈州围城中,用人肉做军粮,将人肉粉碎,将人的尸体像腌猪肉一样腌起来做军粮。将活生生的大批乡民,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磨成肉酱。陈州四周的老百姓吃光了,扩大原料供应来源,“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其野蛮,残酷,恐怖,骇人听闻。洪秀全吃人虽比不上黄巢,可是论玩女人黄巢比不上洪秀全。洪秀全同志曾经说过:入教之人,无论男女尊贵一律平等,男曰兄弟,女曰姊妹。在他的鼓励下,涌现出来许多妇女积极分子,组成了冲锋陷阵的女军。可是南京称帝后,洪秀全是如何对待这些姐妹的?他居然兽性大发把同打江山的妇女转为供自己淫乐,跟随他的妇女都要纱巾蒙面,禁锢府内,完全与外界隔绝。洪秀全从41岁进南京城到52岁自杀,在美女丛中生活了11年,没有走出天京城门一步,总计有2300多名妇女在陪侍着他,天天享受这超高级的异性按摩。不仅如此,他还对这些女人规定了十该打“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夫主三该打,问王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说话极大声六该打,有嘴不应声七该打,面情不欢喜八该打,眼左望右望九该打,讲话不悠然十该打!”女人们受到责罚时,即使冤枉也不得辩解,只许认错领打,否则便会受到加罪处罚:“打开知错是单重,打不知错是双重,单重打过罪消融,双重雪下罪难容!”“雪下”是太平军“刀下”的代称,至少有3个女人因为挨打时喊冤不认错而被杀。而且在被杀的人当中,有人至死不认错并且顶撞了天王,受到五马分尸的酷刑。上梁不正下梁歪,洪秀全如此,他手下的将领们跟风仿效,驱使千万妇女服劳役,实行消灭家庭的女馆制,妇女生活惨不忍睹。再说李自成进京后,纵容部署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不仅毒刑“追赃”明臣,“以官第献银,一品必须献银累万,以下必须累千。痛快献银者,立刻放人;匿银不献者,大刑伺候”一时间,棍杖狂飞,炮烙挑筋,挖眼割肠,北京城内四处响起明朝官员的惨嚎之声。而且几乎把北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平民的薪米尽被农民军抢掠以供军用,城内饿尸遍地。后来因为触及到了吴三桂的父亲和爱姬,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兵发山海关,逼得李自成退出了北京城,一战败于定州,再战败于真定,慌乱中还没忘记杀了李岩。郭沫若先生在《甲甲申三百年祭》中说“大凡一位开国的雄略之主,在统治一固定了之后,便要屠戮功臣,这差不多是自汉以来每次改朝换代的公例。自成的大顺朝即使成功了(假使没有外患,他必然是成功了的),他的代表农民利益的运动早迟也会变质,而他必然也会做到汉高祖、明太祖的藏弓烹狗的" 德政" ,可以说是断无例外。”这句话是很对的。

    可以说,自李唐以后,历朝历代的所谓有德者,说得比都很漂亮,他们虽然打着“救天下”的旗帜,但是心中都有一个自私自利的龌龊的念头。他们所作的都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梦,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极端的自私自利者。这从他们做的诗中就可以看出:“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过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是黄巢。“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这是朱元璋。“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眼通西北江山外,声振东南日月边。玺剑光荣承帝赐,诗章凭据诵爷前,太平一统光世界,威风快乐万千年。”这是洪秀全。“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是宋江。这宋江历史上也真有其人。这些诗透露出的都是个人称霸天下思想,哪有半点造福社会造福人民的崇高理想和博爱胸怀?

    有一种说法,中国历史上存在“两暴文化”:一个叫暴君,一个叫暴民,轮流坐庄。暴君对大众压榨得太厉害,原来的顺民就成了暴民,揭竿而起,取而代之。暴民掌权后不消多久,自己也成为暴君。于是,就形成了“暴君压迫—暴民起义—新暴君诞生”的循环。这种“打倒皇帝做皇帝”的历史在中国重重复了几千年。这种现象黄宗羲在《原君》里也有生动而深刻的描述: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这就是所谓有德者。

    孙悟空说: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陈近南说:反清复明只不过是一个口号,为的是催眠外面那些愚蠢的人。要反清就是要抢回我们的钱和女人,复不复明关谁鸟事?听听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