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叶障目
作者:谭天      更新:2024-02-18 22:44      字数:2701
    天宫夜总会,夜于东三环一家五星级酒店里面,装修奢华,美女如云,以其顶级的各色美女和昂贵的价格名噪京城享誉神州。来此消遣的非富即贵,一晚上消费几十万,就如同往昆明湖里扔粒沙,瞬间涟渏散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骨头猫就在这里上班。

    我和谭睿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的景象,我深吸一口气,暗叹挥金如土的人们是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啊。当然,如果此时大家知道“天宫”也会在两个月后的“扫黄行动”中惨遭停业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地来此败金烧钱了。

    一位认识谭睿的“公关经理”迎了上来:“庞先生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了呀。”

    谭睿笑了笑说:“忙。”

    我小声伏他耳边问道:“您什么时候改换门庭了?”

    他低声回答:“我在这儿叫庞清川。”

    “你丫真够缺德的。”我骂道。

    “没关系,反正庞清川那小子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谭睿满口道理。

    我俩没有在大厅停留,直接进了包房,一进去,就懒洋洋如无赖一般瘫在沙发里。

    “猫儿在吗?”谭睿问道。

    “软的硬的?”公关经理问。

    “硬的。”

    “在,我给您叫。”公关经理一面往出走,一面用耳麦呼叫。

    这里的小姐里,有两个名字带猫字,一个是骨头猫,一个是棉花猫,所以被戏称为一硬一软两只猫。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两只性感的小猫却好的跟亲姐妹一样。骨头猫说猫是温顺的动物,有人的时候跟人玩儿,没人的时候,一个毛线团也会玩儿得欢天喜地。她说这话时,神情少有的忧郁,楚楚可怜的如邻家小妹,与平时判若两人。

    骨头猫一阵风般推门而入,白皙的脸上画着大大的烟薰妆,修长裸露的大腿,精致的吊带,透着入骨的性感和活力。

    “说是有两个帅哥找我,原来是你俩呀。”她喜笑颜开地说。

    “我俩怎么了,不够份量?”谭睿伸出手,骨头猫拉住他的手,隔着茶几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那得分跟谁比了,跟霆锋冠希比,你俩可次点。”骨头猫笑着。

    “得了吧,有生之年你不会再看到他俩如此亲密无间了。”我叹了口气,故作婉惜。

    “相逢一笑泯恩仇,时间会冲淡一切的。”骨头猫总是宽容地看待世物,“哎,江来,你今儿怎么这么闲在?”

    “本来约了两个老总,结果这俩孙子刚才在酒店吸毒被抓起来了,这不,刚接完公安局电话。”我顺口胡诌,这种半开玩笑可进可退的话,既能在日后苏格面前提起时起到说明作用,又可以在此调节气氛。虽然骨头猫不可能像叶露那样屁大点儿事搞得满城风雨,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是没错的。

    “你呀,没一句真话,待会儿罚你酒。”她笑着眨了眨刷着长睫毛的大眼睛,转身对推销酒水的服务小姐说,“亲爱的,跟外面说,今天别再叫我了,就说我初恋男朋友来了。”

    “猫猫姐,这两位帅哥哪个是啊?”穿制服的女孩明显和骨头猫很熟。

    “都是,当年就是三角恋,最后闹僵了,我一气之下,堕入了红尘,唉,万念俱灰,万念俱灰啊。”骨头猫伤感道。

    女孩惊讶地望着我们三人,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正在辨别这段话的真假。

    “都怪我一念之差,放跑了你,便宜了北京城的老爷们儿,唉,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啊!”我无限悔恨地跟了一句。

    “如果当初没你横插一脚,我俩婚都结了,娃都有了,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谭睿头枕沙发,仰天长叹。

    女孩轻笑一声道:“唉,鬼话连篇,鬼话连篇啊!”

    “得,咱这改成语大赛了。”骨头猫打碎了天马行空的幻想世界。

    “哈哈,好了妹妹,好酒往上招呼,新来的酒不要。”谭睿笑着吩咐女孩。

    “明白!”女孩开心地往上摆酒。

    我敢担保谭睿只知道哪种酒好,哪种酒上档次,根本不知道这些酒都是什么价钱。这取决于他的身份,他出来喝酒,自然不会一个人,只要有别人,都会抢着买单,他就从来没结过账。我不在乎花钱,尤其不在乎给谭睿花钱,因为我说过,钱本来就是我们俩的,我只是保管着。出来玩,我更不在乎花钱,要的就是痛快,为了痛快还为钱烦恼,那就失去意义了,不如躲在家里吃泡面看环球小姐大赛了。

    女孩帮我们斟上酒,敬了我俩一杯,说:“两位姐夫玩得开心,我先下去了。”然后乐呵呵地出去了。

    “这姑娘好像挺有文化的,可惜啦。”我叹息着。

    “可惜什么啊,我们这的女大学生比你公司多多了。”骨头猫不屑一顾地说。

    “真的?”我怀疑地问。

    “孤陋寡闻,你是一叶障目只知苏格,看不见森林了。”骨头猫一本正经地批评我。

    “猫儿,我看你整个一成语词典。”我惊叹道。

    “姐们儿本来就是有知识有理想的四有青年,更何况有一当作家的姐们儿。”她这时也不忘夸夸她的姐们儿苏格。

    “她要有像你这样好的性格,我就烧高香了。”我无奈地说。

    “女人嘛,都是各有千秋,你觉得我好,你愿意娶我回家吗?不愿意吧,咱们都要感谢社会,知足常乐。”她开始给我做思想政治工作。

    “就是,人家苏格多好,人长得漂亮,不乱花钱,不虚荣不逛夜店不乱交朋友,你丫就偷着乐吧你。”谭睿毫无人性的帮腔,没办法,在他心里,苏格是最接近当代完美女性的主儿。

    “算了,咱别聊这种大事了,还是聊聊世界和平的事吧。”我打住了话题,生怕躲烦恼寻开心的计划被打乱。

    “拉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聊的了,唉。”骨头猫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革命自有后来人,你别杞人忧天了,来,猫儿,交杯一个。”谭睿和骨头猫笑呵呵喝了个交杯酒,我在旁边哼着婚礼进行曲的调子。

    后来,骨头猫又叫了几个要好的姐妹来喝酒,其中就有柔软无骨,嗲声细语的棉花猫,一听她开口,就如同中了化骨绵掌,我和谭睿恍恍惚惚喝了三大杯。

    当天,我们三个都喝美了,骨头猫开心得说以后你俩得常来,这样她可以永葆青春。我说有时间就来。她说不行,没时间也得来,最少一月一次,要像大姨妈一样准时。我说好吧,只要我俩不怀孕,就风雨无阻。她说哈哈,你俩怀孕了,我可不负责。我们依依不舍地拥抱了两遍才走出“天宫”。户外的一阵凉风,让我们清醒了许多,才知已回到人间。

    谭睿的酒量一般,我把他推到副驾,我来开车,他兴奋得滔滔不绝,我也一扫阴霾,恍若重生。

    远远的前方,拦着路障,检查酒驾。

    “没关系,停下车。”谭睿轻松地说。

    “你不是要弃车而逃吧。”我疑惑地问。

    他没有回答,直接下车,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懒洋洋一靠,闭目假寐。

    我疑心重重地往前开,一个交警挥挥手,示意我停车,我忐忑地停了下来。

    他拿着测酒器走上前来,看了眼车牌,然后看了眼风档处的车证,又往后座瞄了一眼,轻声说:“这么大的酒味儿,送首长?”

    我连忙点点头,他却忽然站直了身子,把测酒器递到我面前,说:“请配合工作,吹口气。”

    我想完了,这下算栽了,不远处还有记者,搞不好还要上法制节目。我犹豫片刻,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吹!我正要吹气,交警迅速地抽回了手,说:“谢谢配合,走吧。”

    我连忙冲他报以感谢的微笑,并假装看了看他的警号,他也配合地向我侧了侧身。然后我开动车子走了,长舒一口气。谭睿在后座咯咯地笑,说你丫胆儿太小。我笑了笑没接话。

    长安街上,一片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