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里惟一最便宜的也就大白菜了，一块钱一斤，过两天估计还得涨。曾可可一口气买了三颗大白菜，足有二十来斤，拎着死沉沉的朝家中走来。

    打开门一看，儿子半躺在沙发上，还是穿着大裤衩子披着浴巾，茶几上的瓜子和花生已经差不多吃完了，果壳丢得满地都是。

    “小坤，大白天的衣服也不穿，大过年的，冻着就感冒了，赶紧去把衣服穿了。”曾可可说着走进屋来，把白菜放进厨房里，甩了两下酸痛的胳膊，看着手上青紫了的勒痕，为了省几块钱，要受这个罪，她真是服了自己。

    “我又不冷。”小坤说完起身进自己屋去反锁上了房门。

    “那你也得穿上衣服，不雅观。”刚把瓜子果壳收拾完，抬头往饭桌上一看，更是乱成了一团。饭桌上的碗筷吃完了也没收，剩下的饭菜都敞开了放在那里。包子咬了两口没吃，鸡蛋就把蛋黄吃掉了，蛋白和鸡蛋壳扔在盘子里，牛奶喝完了，饭没动。几个肉丸子吃完了，芹菜炒牛肉把牛肉挑着吃完了，剩下的都是芹菜和辣椒，醋溜的白菜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筷子都没动。

    “小坤，你别这样浪费，东西吃一口就不吃了，丢得到处都是。”

    “就尝一下，不好吃。”

    “那你也不能只吃好吃的，蔬菜就不吃，刚吃肉了。”

    “不好吃的当然不吃了。”

    “什么菜都要吃点，对身体好。”

    “这个你别管，驾校的事你给报名了吗？”

    曾可可站起身来，“小坤，妈妈不是不想让你去学驾照，是暂时学了没用，我们家的车，卖了。”

    文小坤突然拉开门探出头来，“你把车卖了？”

    曾可可点了点头。

    “那你没买新的？”

    “没有，暂时也不会买车了。”

    文小坤满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掩上了房门。

    把胡燕子的三千块钱转过去之后，看着钱包里剩下的几百块钱，下个月的房贷和这个月的开支，钱从哪来？曾可可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胡燕子的电话打过来了：“可可，你干嘛这么着急还我？先拿着用吧，钱又不多。”

    “说了什么时候还就得还。”

    “那好吧，有需要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

    “好，真的谢谢你了。”

    “别跟我客气，咱们又是同学又是同事，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谢谢。”

    “那你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不回来了。”

    “明年呢，明年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看看再说。”回去一次再怎么省也得花好几千块钱，她哪敢回去。

    “春节过后我想到你那边去玩一趟，到时我去找你，方便吗？”

    “好啊，你来吧，提前告诉我就行。”

    “那么当然的，我订了票就告诉你。”

    “你打算玩几天，要不要我帮你订酒店？”

    “正想跟你说呢，我想在外面多呆一阵子，要不你帮我租个房子吧，这样比住酒店更合算点？”

    “你准备租多久？十天半月的不好租。”

    “你家那附近有房子租吗？你给我租一个离你近点的地方，先租个三个月吧？大概要多少房租，我转给你。”

    曾可可有些惊讶，“租这么久，你家里人一块过来吗？”

    “就我自己，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呆一段时间，想着你在那边，正好也有个伴。”

    “那你老公和孩子呢？”

    “孩子在学校读书，不用管了。那三千块钱我就不收了，你拿着给我去租房子，不够的我再补给你。”

    “你来了再租也不迟，可以先到我这里住几天，慢慢再租。”

    胡燕子笑，“那我就更不收了，当给你房租了。”

    “去你的，你大概什么时候来？”

    “想是想过完年再来，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明天早晨一醒来，我就坐上车过来了。”

    “拉倒吧。”

    “真的。”

    “孩子老公都不管了？”

    “他们回他们家过年了。”

    “你没一块去？”

    “明天我回我妈家。”看来上次妹妹说的是真的，她可能真的离婚了，曾可可记得当年胡燕子爱那个男人爱得发疯，不管她父母怎么拦着她也非他不嫁。

    “行，你随时来都行，我儿子在这边跟我一块过年，你要是不嫌弃来了就先跟我一块住着，到时再找房子。”

    “行，可可，那就先谢谢你了，钱我不收，明天自动退回去了，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

    “其实我……”

    “我不管你有没有钱，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下我就不去找你，我去了之后有很多事要麻烦你，你可不能不管我。”

    “怎么会呢？来吧，热烈欢迎。”虽然胡燕子说不收这三千块钱，但她也不能拿了这钱，有这三千块钱也能暂时应个急，一会得先给儿子去买件外套。

    “小坤，就在小区门口那店子里给你买件棉衣吧，你穿上衣服一会一起去看看。”

    “那小店子能有什么好衣服？我不要！”

    “这边没什么大商场，外面太冷了，出去一趟也不方便，随便买一件先穿着，穿几次你又不知道扔哪去了。”原来给儿子每年买衣服的钱都得两、三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高消费的生活，可是现在她连买一件像样的衣服的钱都没有了，自己这两年更是一件衣服都没买。

    儿子突然拉开门探出头来，“你真把车卖了？”

    曾可可点了点头。卖了车才结清了员工的工资和拖欠的办公室的房租水电费。

    “那你上班呢？”

    “妈现在不用去公司上班？”

    “你没工作了？”

    曾可可又点了点头，“所以你毕业了得自己出去找工作。”

    儿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又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你要是不想出去，那我给你去买，拿回来试一下，不合适再去退也行。”

    “行吧。”

    屋子里又响起游戏声，曾可可叹了口气，“小坤，你别总是玩游戏，多看看书，你看妈妈书柜里这么多好书。”

    “现在谁还读这种纸的书，要看我也看电子的，听书。”

    “那你也看啊，别只顾着玩游戏。”曾可可把饭菜热了一下随便吃了几口，看看外面天还没完全黑，正要出门，麻子姐的电话打过来了。

    “曾可可，赶紧把你身份证正反面和一张两寸的正面照片发过来。”

    “有事吗？”

    “办出入证啊，古城那边刚才通知的，你面试通过了，明天下行两点去培训，初一正式上班。”

    脑袋“嗡”的一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午不是没通过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章经理刚才通知的，说让你明天去培训，面试通过了。”

    “会不会搞错了？”

    “你不是叫曾可可啊？”

    “我是，我是曾可可。”

    “那就是你了，快点把身份证照片和本人两寸正面照片发过来，过两天就放假了，这两天要办证件，没证件你进不去，上不了班，快点！”

    “好好好，我马上发过来。”曾可可四下里看了看，确定这不是做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