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

心事

但红发家伙虽然疲惫不堪，但嘴里却依旧发出声音不忘，甚至比之前还要有力。 “他奶奶的，沙漠，我诅咒你！”，“回腾妓女！”… 无风说出了所有粗俗的话。他大声咒骂，声音盖过了呼啸的风声。对于剩余三人而言，从红发家伙滚下再爬上来的这段时间是最糟糕的。滚下来，他骂一声，前进，他骂十声，用最污染的言语折磨着队友的耳膜。当红发家伙来到盆地边缘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梅花看着他，点点头：

- 你好强！

无风苦笑。他转身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盆地，清晰地看到热空气升腾，空气翻腾，就像一锅冒着热气的油。他望向远方，试图寻找回腾独墓的痕迹。在充满苍白色彩和朦胧沙风的空间里，无风无奈地什么也没找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回来？回腾独墓太美了，美得让人第一次一看就想停留…

... 而且非常可怕，很少人愿意再看一遍。

经过七个多时辰，公主组已行走了近五十公里。现在，就算他们再喝几罐土行的功能饮料，也还是无法前进。梅花环顾四周，然后指着距离他所站位置西边约一百米的一座小山：

- 那里？

无风抓着头，喘着粗气说：

- 为什么不留在这里休息？

- 这里太空旷了，容易暴露。- 梅花说道 - 我们需要睡个好觉，然后才能继续。

绿珠很惊讶：

- 睡觉？我认为我们应该休息几个小时！

- 公主，从现在到下午2点，你将无法行走。- 梅花笑着 – 在灰鹰队运送救援物资之前，我们会把水喝完。而且白天出去也很容易被检测。睡得好，我们将有更多的精力在夜间出行，更安全。此外，我想大家都饿了…

听到这里，绿珠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噜”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无风转过身来，从头到脚打量她。公主红着脸，连忙说道：

-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休息一下！

听了梅花的话，整个团队都向那排山丘去了。排山丘相当高，足以阻挡来自西方不友好的目光。山脚下散布着许多锥形的大沙丘，从远处看就像小屋。到了那里，绿珠拔出了四根圆柱形的黑色形沙给线，长约半米，直径比她指关节还小。公主将它们十字形地摆放在沙地上，然后吟唱咒语。每个沙给线上的黑色便化作一道道流苏，犹如章鱼触手吸食着沙子，露出了耀眼的银色内核。

绿珠再次念诵，四根柱子内核昂起头，黑色的流苏拉起沙土，形成四个大的三角形沙地，沙地顶端互相接触，形成一个金字塔。公主用手拂去角落里的沙子，施展咒语调整形状，然后用沙子把沙给线条覆盖。

五分钟后，公主创造出了一座跟山脚下山丘一模一样的沙屋，沙屋的门很矮，需要弯腰才能通过。三男人走进门，发现屋内的空间刚好够他们倚墙睡觉，如果躺下的话，空间太小，他们就只能蜷缩起来。

并不是说绿珠不能建造一座宽敞的房子，但如果这样做的话，那房子就会比周围的沙丘还要大，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宽或窄对无风组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仅此而已。在沙子塌陷并覆盖入口之前，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柔和的紫色光芒亮起，让他们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同时仍引导着睡眠进入潜意识。梅花说道：

- 谁饿了就先吃饭，我请让我先睡觉了。

他说着，靠在墙上，头微微向左倾斜，呼吸逐渐慢下来，然后均匀地从鼻子里呼出。战子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整个身子一动不动。看着战子的模样，没人知道他是醒着，睡着了，还是… 死了。这让无风感到担忧。他肩负着保护公主的重任，疲劳感不断拉扯着他的眼皮。绿珠坐到他身边，然后转过身低声说道：

- 你应该睡一会儿。但如果你饿了，就去吧，我不介意。

- 你才是应该“舒服”的人，而不是我。

红发家伙咧嘴一笑，故意再次提醒着从绿珠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公主皱起眉头看着他，心想这并不是开玩笑。当她完成任务时，这将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但现在绝对不是。她将肩膀靠在墙上，蜷缩起来，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可就在她刚刚沉浸在梦境之中的时候，那名男子倒在沙地上的场景又出现在了绿珠的脑海中。他的眼睛睁大，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一瞬间，她感觉到他的嘴在动。她惊慌地醒来，双手惊恐地挥舞着。无风还没有睡觉，看到公主这个样子，他问道：

- 你还好吗？

绿珠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她环顾四周，检查每一个角落，以确保没有眼睛在注视着她。但从此以后，公主就再也睡不着觉了。她害怕在梦中再次见到死去的人，害怕回腾独墓那凄厉的哭喊声。不知何时，泪水开始顺着绿珠的脸颊滚落，流到她的下巴上，然后滴落到她的衬衫上。无风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她哭泣的原因。这次他不再沉默，而是开口说话：

- 你还记得那个婴儿吗？

女孩点了点头。无风叹了口气，公主要流多少眼泪才够呢？在这片人类吃人类之地，回腾独墓的悲惨故事只不过是盐被扔进海里。红发家伙自己也因为类似的事情而眼泪已经干涸了。当他住在郁恨城的垃圾市场时，他见过数百名小女孩被迫进入妓院以及更多可怕的事情。他体验到在别人死亡前的无助感。红发家伙依然清晰的记得娃乐消失在圣渊大殿中的那一刻。他说道：

- 这不是你的错。想想看，如果你帮助了他们一家，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遭遇强盗？

绿珠沉默了许久。她擦干眼泪，努力把哭泣声咽进嘶哑的喉咙里，说道：

- 但至少他们还有机会活下去？不是吗？

红发家伙摇了摇头，失望地叹息道：

- 机会？机会… 那么… 当他们周围没有希望的时候，机会在哪里呢？再给他们一年时间，看着这个该死的土地变得越来越糟糕？如果我是他们，公主，我就不会想那样生活。

- 你的意思是... 我们让他们死掉是正确的做法？

无风挠了挠头和耳朵：

- 不… 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死与你无关。找到恶雒鸟，这是你应该首先要做的事情。如果让那只鸟到处乱跑，那就不好了。

绿珠失笑了。红发家伙并不擅长说话，但却总是懂得如何用言语逗人发笑，尽管他的语气有些粗鲁。但公主已经不再关心无风了，因为世间的笑话无一不是源于庸俗。

公主坐起身，双手抱膝，双眼紧盯着紫色的灯。如果在她面前是小狐或战子，她就会畅谈。但现在只有无风在听，这让她很尴尬。直到那堵在喉咙里太久的感情爆发出来，她才开口：

- 我感到无助，风...  我什么也做不了。

- 我告诉过你，这不是你的错。

- 不，真的。你知道，我得到教导圣使必须帮助弱者和无助者。我很久以前就这么认为了。嗯… 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直想变得更强大，这样我就可以到处去帮助别人了。但这似乎有些空幻。我想了很多… 我意识到我无能为力。

无风微笑道：

- 到处去？那么皇位又如何呢？你不是继承人吗？

- 不，我认为我不适合。- 公主摇了摇头 - 要成为女皇，需要具备很多品质。她们必须比男人付出很多倍的努力。我不适合登上皇位。- 她耸了耸肩 - 真的！

- 但是通过成为女皇，你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绿珠耸耸肩：

- 但有时什么也做不了。今天的皇帝已经不像非机械化时代的皇帝了。

两人都沉默了，绿珠的目光看着那道紫色光芒，而无风则看着她。红发家伙知道公主对于继承皇位很诚实。他呼气：

- 呵呵！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总之，公主你想太多了！

-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 不，因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 你的意思是天真？

- 不是。不一样的善良，不一样的天真。

- 你介意吗？

- 不是。我喜欢这个。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活，我会保护你。

绿珠惊讶地挑了挑眉：

- 喜欢... 你的意思是什么？

无风笑得喷饭：

- 嗯？有什么问题吗？谁不珍惜善良的人呢？

- 但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觉得这很奇怪。

红发家伙眨眨眼：

- 想那么多干嘛？去睡觉吧，公主。睡一觉就能你恢复体力去抓那只该死的鸟，不是吗？

公主微笑着说道：

- 那么你不睡觉？

- 我… 呃… 啧啧！- 无风咂了咂嘴 - 这片沙漠很危险，对吧？至少有人需要醒！

- 所以当你累了的时候就叫醒我。

- “是的，是的”，知道“了”！

绿珠背对着无风躺着，用手掌掩住微笑的嘴唇。她心里的波澜虽然还未消散，但至少心里舒服多了。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到雒越地，以及更远的天梵地时，对那个红发家伙太过严厉了。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弥补他。我在想什么？- 公主蒙住脸，强迫自己沉睡，试图忘记那些胡思乱想。但她无法摆脱这些想法，这些怪谲的想法让她更容易入睡。

另一边，无风还醒着，眼睛很少离开战子。等公主睡着，他打开全息投影仪，开始在虚拟键盘上打字：

“一切都好，大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