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祭拜姐姐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8-14 10:29 字数:3049
因为上官均已经离开京城有好几天了,故而不知太皇太后的去世消息,也没有能够参加皇帝为太皇太后举行的殡葬仪式。
皇帝赵顼难以抑制失去祖母的悲伤、痛楚,本来就身体不好的他,跪在祖母曹氏的灵椁前,竟然哭得几次晕倒,不省人事,幸好太医随在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就是这样,神宗还是久久不肯离去,说是要一路护送他最敬爱的祖母到河南巩义的皇家陵园入土为安, 其孝顺之举感人至深,惊天动地。
见此,太后高氏连忙让自己的心腹太监邓应保和弟弟高士林及儿子赵颢、赵頵等人将皇帝小心翼翼地抬出了太皇太后棺椁的安放处——颐养宫。
皇帝仍然啼哭不止。
皇室成员、文武大臣也皆被皇帝对祖母的此番孝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失声哭泣。
曹氏的外孙女高源源更加悲痛,她哭得似如泪人,后悔自己没能看到小姨的最后一面,还好有媳妇杨梅英站在身边安慰和照顾“婆婆”大人,否则,因悲伤过度而昏厥倒地的高源源就会醒来之后在她小姨的棺椁前面磕得头破血流。
相比之下,那同是外甥女的皇太后高滔滔,却只是挤出了几滴鳄鱼眼泪,更多的是严厉的面孔和让人畏惧的眼神,令那个难见世面的义女杨梅英不禁怛然失色,寒毛卓竖。
梅英暗想:难道大权在握的皇太后,就没有几许的人间真情?那个躺在棺椁里已然逝去的老妇人,可是将您带大、养大,让您当上后宫之首,对您有着天大恩情的太皇太后,而对她的去世,您怎能无动于衷?
此时有一个穿着道服且满脸胡须的长者,跪在了太皇太后曹氏的棺椁前面,他的面部表情毕恭毕敬,他的眼神哀哀怨怨,在行完一番大礼之后,便双手合一地念起道语:“古山 古水依然在,如今哪见古时人?近看人间水与山,人死一去不回还……”
这道人的所言所语,无一人能够听懂,道人又一句“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的话别言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士林大声喊道:“您是士林的娘舅曹佾吗?太皇太后可是您的亲姐姐,怎能……”
“叫什么叫?人早走了。”太后高滔滔重声斥责。
“姐,不是士林要说您,曹佾是我们小姨的亲弟弟,您怎能不留他来主持大事,难道姐姐还真如外公生前所言,是个只管自己权力,不要人间亲情的……” 还没等弟弟说完,高太后便命令侄儿高公绘、高公纪将他架出了小姨的灵堂。
回府后的高士林大骂两个儿子忤逆不孝,还说要和他们兄弟俩断绝父子关系。
高公绘拉着弟弟高公纪跪在了父亲的脚下承认错误。公绘哀叹道:“回到家里别说是父亲骂儿子,就是打儿子那也无妨,可当时的情况要是不给太后面子,会是怎样结果?”
高士林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连忙扶起两个儿子,说道:“是父亲错了,父亲不该在那样的场合责怪太后。眼下你们的表哥身体不好,又遇上了太皇太后的仙鹤离世,这也忒难为你们的姑妈了,可我不但不予同情,反而责怪自己姐姐的百般不是,让她在众人的面前尴尬、难堪,我这样的做法还不如朝廷的那班文官、武臣。”
皇帝为何会对祖母的离世如此伤心,甚至几次晕倒在地?曹氏生前可是力持旧法,反对新法的后党领军人物。
可曹氏虽说不赞成变法,但她以自己是大宋王朝太皇太后的特殊身份,去阻止太后高氏对王安石等变法人士的打压,才使变法得以维持。而此时已病得连宫门都迈不出去的皇帝,每天也只好靠在福宁殿的龙椅上,等候着总管太监李宪从议事大殿给他带来的形势报告,那朝内朝外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也只能依靠蔡确、王珪二位宰相的斟酌、定夺。他深知如今的新、旧两党平分秋色,可谓势均力敌,若是自己猝然离世,新党的阵营就会不堪一击,形势定会急转直下,蔡确的倒台也成为必然,而旧党的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之流,定然会在太后的庇护之下卷土重来,到那时候新党的仕宦们,不是被降职录用,就是贬谪岭南,甚至杀头。
且言,就在太皇太后曹氏离开人世后的月余时间,由章惇元帅率领的宋朝王军传来了西征大捷的利好消息:西夏宰相梁乙埋统领的几十万大军被宋朝王军和吕惠卿、李夔等人带领的边境兵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加上西夏内部的矛盾激烈,夏臣和夏将们都竭力反对梁太后和其弟梁乙埋将皇帝李秉常软禁在离皇宫五里左右的兴州木寨里,要求李秉常即刻复位,否则联合起义。
在内外交困的不利形势下,梁太后无可奈何,只好将大宋国的横山诸塞归还给了大宋王朝,并且承认大宋王朝的宗主国地位,还发誓不再侵略大宋皇朝。
就在章惇率领的王军准备离夏返宋之际,军师刘东趁元帅旁边无人之时,将蓝皮兵书《松经》和一封写给上官均的书信呈给了章惇元帅,并叹曰:“仁宗皇帝和韩琦宰相,我刘东总算做了一件像样的事情,因刘东罪孽深重……”之后便拔剑抹颈,死于西夏。
章惇令手下封锁消息,不让夏人知道军师刘东已死的秘密,直至王军完全离开了边境之地,刘东战死的消息才被传了出来。
刘东的死让章惇元帅悲痛不已,他从来没有了解刘东的过去,就是刘东临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注意刘东的所言所语和情绪变化,自己如何对得起先皇仁宗和死去的宰相韩琦?如何对得起让刘东弃夏投宋的上官均?
章惇的胜利归来,使得皇帝的精神为之振奋,他下令重赏王军将士,对于刘东皇上只是询问了一下他是否返宋,并没有打听他的兵书下落。
当章惇告诉皇帝,说刘东因奋勇杀敌战死沙场的坏消息后,皇帝连忙命令身旁的总管太监李宪牢记在心,必须全力照顾好刘东的儿子刘彦文,以报答刘东军师为西征大捷所做的贡献。
且说,上官均一行的马车还没进入到相州地界,他就在夜宿的客栈里要求王珍珍恢复原来的姑娘面貌,并令她称呼自己为夫君,他还让洪生良到了相州之后设法回到监狱,重操旧业,以配合他的查案工作。
“上官大人说什么呀?您就是个京城的盐商,又怎么会带着自己的夫人来到相州? 再说,大人您的身边不是也需要一个帮手吗?总不能让自己的夫人去干那些随从的活计?这有损您汴京富商的好名声。”
王珍珍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她的心里头比喝了蜂蜜还甜。
“王小姐这就不懂了,到了相州后我就不再姓上官,而是个既会做生意,又会看病的高老板。之前不让王小姐以姑娘的模样出京城,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的父亲背负骂名,王大人是个典型的宿儒学士,他把名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姑娘当然要女扮男装,悄悄离京。而现在我们已远离京城,要让我这个高老板与其他的老板不一样,尤其是与上官大人不一样,就要改变做法,这对破案更为有利。再说,我上官均也无须你王小姐做些什么,要是我所猜不错,我出使辽国时的随从林灵素,他今天一定会到这儿来。”
“哈哈,我还以为上官大人知道我是您的未婚妻,故而准备坦然面对,谁知还是为了破那相州疑案,让我空欢喜一场。”
“谁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无中生有,信口胡言?”
“有这些够吗?”王珍珍一边笑着说,一边从袖里拿出了高太后亲笔写给上官均的书信和高太后送给自己的精致礼物——凤凰金簪子。
“什么?你也和我师妹杨梅英一样成了太后高氏的义女,还要和我师妹一起,择日嫁给我,为何这般大事如此草率?王珪大人知道吗?”
“上官大人只知道珍珍的父亲王珪是出了名的‘三旨宰相’,却不知他更加害怕太后,再说,我王珍珍也没有哪点比人差,还配得上您这个监察御史。”
上官均纠正道:“不是监察御史,而是监察御史里行。”
王珍珍好想把太后给高源源说的那一番话说给上官均听,可她还是忍住了,她不希望自己的话语影响他今后的破案、审案,她王珍珍不是因为上官均的地位和官职才以一生相许, 而是因为他金玉一样高洁的品质和表里相符的性格。
见王珍珍沉默无语,上官均轻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知道了。”珍珍随后便离开了上官均,走进了自己的客房里。
没过多久,苏轼的书童林灵素找到了这家客栈,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门口的灯笼底 在认真思考着问题的上官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