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了一篇化雨堂先生的文章，是关于苻登军队食人之事的，在此谈谈自己的见解，与小说本身关系不太大，只是供读者君了解一下战争的残酷与百姓的苦难。——笔者）

    化雨堂先生的文章谈到了前秦高帝苻登军队的“食人”之事，恰好本人现在正在创作历史传奇小说《血色大界——前秦毛皇后传奇》，这位毛皇后，就是苻登的原配妻子。在此，结合下文谈谈自己的看法。

    恐怖？残忍？悲壮？“食人皇帝”苻登与他的“食人军团”

    在网上涉及五胡乱华这段历史中，为了反映外族的残暴，就流传了很多胡人吃人的故事，比如说慕容鲜卑军队吃人，后赵羯人军队吃人等，但史料证明其实这些都是假的。尤其是不少人言之凿凿的说当时的胡人将汉人叫“两脚羊”就更扯，无数史料已证明“两脚羊”的说法，出自北宋末南宋初庄绰所编著的《鸡肋篇》，所说的“两脚羊”也都是当时发生的事。

    不过在两晋十六国时期，的确出过一支食人军队，但它不是网上所谣传的鲜卑人或羯人军队，而是氐人军队，他的首领是前秦高帝苻登。

    前情提要

    公元375年，当前秦天王苻坚与他的前秦帝国失去了贤相王猛之后，虽然前秦依然按照惯性的轨迹走向兴盛，但前秦的分崩离析和灭亡已显露迹象，为时不远！

    公元383年，苻坚一意孤行，发动淝水之战，败！前燕降将慕容垂率鲜卑部叛，羌人首领姚苌率羌人部族叛，南方的东晋大军也乘势进入北方大地劫掠。曾一统北方、盛极一时的前秦帝国瞬间分崩离析！

    公元385年，长安。慕容鲜卑已攻击到长安城下，前秦皇帝苻坚出逃。苻坚逃到五将山（今陕西岐山县东北），被羌族首领姚苌活捉。在要求苻坚禅让不得后，姚苌下令勒死了一代雄主苻坚。

    后姚苌称帝，建立后秦，而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苻氏族人部分投降东晋，部分在各地处于割据状态。其中就有一支军队在河州（今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附近，以为苻坚复仇为目的，与姚苌麾下羌族大军进行着战斗，这支军队的领导人就是——苻登。

    登场——“食人魔”苻登

    苻登，字文高，氐族人。苻登的父亲苻敞是苻坚的侄子，因此苻登也算是苻坚的族孙。苻登自小武勇、行为粗暴、不注重细节，但长大后变得恭谨忠厚，不过因为读了不少书，器量不凡且好用奇计。由于苻登的父亲苻敞在暴君苻生当皇帝的时候，被苻生所杀，苻坚登基后追封苻敞为右将军、凉州刺史，并让苻登的大哥苻同成继承父亲的职位。封了苻登一堆官职，但并无实权。

    淝水之战后，前秦国内大乱，苻登的哥哥投靠了河州刺史毛兴，并将苻登举荐给了毛兴，任军中司马。时值姚苌作乱，姚苌派弟弟姚硕德攻打毛兴，在这一过程中，毛兴看中了苻登，将他视为自己的接班人。

    公元386年，毛兴遭人暗算，死前毛兴嘱咐苻同成说：“我们与羌人打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我恨啊！我死后，军队一定要交给你弟弟苻登，只有他才能击败姚硕德。”苻同成听取了毛兴的遗言，将军权完全交给了弟弟苻登。

    苻登独掌一军，“食人魔”出世！

    恐怖的“食人军团”

    苻登初掌大军，正好当时大旱，军中军粮不足，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苻登对军士们说：“你们早上去和敌人打仗，晚上就能吃肉，何必担心没粮食饿肚子？”经过毛兴的用心栽培加上苻登的英勇善战，估计当时苻登在军中的威信已经非常高了，《晋书》记载：士众从之。

    于是苻登大军就靠着吃敌人人肉，每餐都能吃饱，很快恢复了战斗力再杀向敌人。军队也给对面的敌人起了一个特有的称号“熟食”。不过苻登大军不是什么人肉都吃的，史书中特别说明是“啖死人肉”，并没有将俘虏杀死后吃人的说法！

    姚苌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立即召回在前线作战的姚硕德，姚苌说：“你快回来，再不回来肯定要被苻登他们都吃光了。”于是姚硕德狼狈逃窜。

    那么这支恐怖的食人军队规模到底有多大呢？在《晋书》中，没有答案；但在《资治通鉴》中记载了毛兴死后，苻登率众五万。五万大致就是这支恐怖食人军团的规模，谁能告诉我五万这个恐怖的人数，一顿能吃掉多少人？

    公元385年，苻坚被杀，前秦太子苻宏出逃，降东晋。于是苻坚的另一个儿子苻丕被扶上皇位。登上皇位后的苻丕和留在北方的众多苻家子孙一样，日夜征战，希望挽救前秦这个曾经强盛的帝国！

    不过苻丕运气并不好，386年6月的一次遭遇战中，苻丕遭遇了正投奔慕容鲜卑的一支鲜卑族军队，在主动攻击的情况下，苻丕大败而逃。逃到半路的苻丕败军又遭遇了来北方劫掠的东晋军队，乱军之中苻丕被杀。

    公元386年8月，在氐族遗臣和苻丕儿子的推举下，苻登即皇帝位。

    死休：不要命的恐怖“食人军团”——一场诡异的攻坚战

    登上皇帝位后，“食人皇帝”苻登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征战。苻登将苻坚的神主牌位列在军中，羽葆青盖，车建黄旗，以三百名武士护卫。苻登每次出战前都会向苻坚的牌位汇报后才行事，战后也会汇报战果。苻登立下誓言，必须为苻坚的惨死复仇，要为臣子们复仇。自此，自苻登以下，所有将士均在铠甲上刻下两个字：“死休”。

    随后，苻登大军兵锋直指姚苌的羌族大军，一路攻伐，一路胜利。对于敌人来说，这支大军打仗和打猎没什么区别，反正不是饿死就是被在战斗中杀死，当然，如果这支军队在战斗中杀死的人少了，还是会被饿死的。因为他们只以死人为食。

    苻登大军一路攻伐至胡空堡、徐嵩堡。两堡将领胡空、徐嵩均为前秦将领，虽名义上受了姚苌的后秦官职，但一直未与后秦军队勾连，见苻登大军到来，立即投了苻登。这两位将领在苻坚死后，偷偷为苻坚收尸，将尸体埋在了两堡之间。苻登到到达后，将苻坚以天子之礼葬之。

    不过也正是在这里，苻登与姚苌大军再次相遇，这次姚苌大军建立了坚固的营寨，与苻登大军相持。苻登挑战，姚苌不出。苻登大军正因厚葬苻坚，重新在心里燃起悲意，于是苻登令大军围绕姚苌军营奔跑，放声悲哭。很快，姚苌的军营中也传出了痛哭之声！

    这恐怕是中国战争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一幕，对峙两方的军队同时在哭，外面的人哭是想着自己的好皇帝苻坚的死，里面的人哭想着的是外面几万吃人魔王等着自己变成食物，没错，他们是被吓哭的！

    姚苌——被吓死的皇帝

    被围困在军营中的姚苌，此时已经是后秦的皇帝了。被吓坏的他真以为是自己杀死苻坚，苻坚阴魂不散在对付自己，所以才会百战百败。已经被吓晕了的姚苌居然也命人在自己大营中刻了苻坚的塑像，立了苻坚的牌位，还反复在苻坚牌位前祷告，说明自己杀他也是因为兄长被苻坚所杀，所以托梦要求他这么做，云云。

    此事被苻登知道之后，讥笑姚苌，说从来没听说过立仇人雕像来乞求仇人保佑的！大怒之下，姚苌砍下军营中苻坚雕像的头颅，扔了出去，随后姚苌病倒。

    不过，此时苻登的食人军团日子更不好过。长期的相持，没有战斗，让食人军团没有了“食物”来源，外加一路的胜利，一旦停下来，军队容易疲敝。病倒后的姚苌在病情稍缓之际，制定了偷袭苻登的军事行动。公元389年8月，姚苌以尚书令姚旻守安定大营，自己率领三万铁骑，绕道突袭苻登军的后勤辎重基地大界！大界兵微将寡，只有苻登的妻子毛皇后带数千人守卫。尽管这位留名青史的美丽而勇武的毛皇后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统领少数将士拼命搏杀，杀死后秦军不少，但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被擒！姚苌垂涎毛皇后的美貌勇敢，欲纳她为后。毛皇后大义凛然，宁死不屈，怒斥姚苌！姚苌大怒，将毛皇后裸刑斩首杀害，又杀了她和苻登的二子！附近归附前秦的五万余名百姓被偷袭而来的羌军劫掠。苻登遭到了空前的惨败！

    虽然获得大胜，但姚苌的迷信让自己一直在做“杀君贼”的噩梦，神思恍惚，及至病危。因此大胜之后，姚苌依然撤兵回京。之后姚苌一直病情缠绵，直至于公元394年1月病逝。

    “食人皇帝”苻登之死

    大界之战令苻登元气大伤。不过，前秦时期苻坚、王猛在全国实施的仁政帮助了他。民间时有起义响应苻登大军，苻登大军在后来几年的攻伐之中，也总能遇到后秦将领临阵倒戈，因此胜多败少。

    公元394年，苻登听闻姚苌病逝，率大军攻后秦。后秦新帝姚兴带兵出击，这时的苻登大军应该已没有“食人军团”的“光环”加持了，一路败退，最后甚至以儿子为质，向陇西鲜卑乞伏乾归部求助。在联合乞伏乾部后，苻登与追击前来的姚兴大军决战，大败。

    公元394年，“食人皇帝”苻登兵败身死，享年52岁。

    恐怖？残忍？悲壮？

    在任何一个时代，作为人，吃人，肯定是一件极为恐怖、残忍、血腥的事情，但同为吃人，似乎苻登的“食人军团”与许多谣传之中的吃人故事又有所不同。

    首先，苻登的“食人军团”只吃死人，史书中没有看到他们杀俘吃的记录。

    其次，根据史料看，苻登的“食人军团”可能还掩盖了一个让人震惊的真相。以下是小编在叙述故事时故意隐藏的几个细节：

    第一个细节：在苻登的“食人军团”一路攻伐，一路吃人且大胜之时，史书记载有十万余氐、夏百姓投奔苻登。小编不确定为什么一个吃人的魔王，百姓不怕他；小编也不确定，为什么还有汉人百姓要投苻登，当时汉家王朝东晋大军也在北方攻战，也掌握了不少北方的城市。

    第二个细节：在苻登与姚苌大军相持的阶段，苻坚大军没有粮食，只能采野果桑椹充饥。

    第三个细节：在苻登与姚苌大军相持阶段，苻登后方大界遭到了姚苌大军突袭，有五万百姓被姚苌劫掠而去。按常理来说，乱世中，连军队都没东西吃了，百姓应该都基本饿死了，这五万百姓在战场附近，估计也很难像士兵一样能随便跑去采野果，他们是怎样活下来的？有这么一支食人大军在，百姓为什么还敢在这里聚集？或者他们是苻登大军没吃完的“口粮”？可就算他们是口粮也要吃东西啊！

    再次，这是一个纯粹的疑问。当敌人中出现了这样一支食人大军时，姚苌方面一定是不遗余力地去宣传的，因为太有悖人伦，太恐怖，而且宣传必须夸张！但为什么后来陆续有各地起义军向他们归附，为什么还有将领敢投降他们？

    最后，小编发现，虽然很多史书记载了苻登大军吃人的事情，但后世古代史学家几乎没有任何人就这件事做过评价。为什么？难道如此严重的问题，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

    以上一连串问题，是小编我不确定也没有找到答案的，谁能告诉我？

    以上是化雨堂先生的文章和他的疑问。其实他的疑问我就可以解释。每逢战乱饥荒，“人相食”的场面绝非少数民族的“专利”，而是具有普遍意义的事情。在后汉三国时期，曹操就咏叹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以后，百姓互相“易子而食”，也在史书中并不鲜见。

    苻登军队之所以有大界后方基地存在，绝不是存人肉的所在，而是粮食基地。苻登军队也绝不是一直以人肉为食，有粮食的情况下，恐怕没有哪个有恢复天下宏愿的皇帝会这样干！

    姚苌军不宣传，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自己也这样干过！毕竟大旱荒年，谁也获得粮食不易。二是姚苌当时占据的地盘比苻登较大，控制地区较广，还有余粮可用。宣传对方吃人，除了增加自己军队的恐慌，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我认为这就是真相。在战乱年代，仁义之师是要有很多条件才能达到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熟悉历史的史学家们对此司空见惯，没有哪个人大惊小怪。胜者为王，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仅此而已。这是个人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