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来自万里之遥的琥珀色(六十五)
“新的一年来临了,我满怀着期待与渴望,每天在对他的思念中和揣摩舞蹈的真髓中,悠悠地度过。父亲和一个哥哥在年后又开始了他们的漫漫商途之旅,现在父亲的商队规模越来越大,收益也越来越可观。在西边,萨珊帝国与罗马帝国战火渐渐熄灭,两国的谈判也有了较大的进展,看来,阻碍商路贸易的最大障碍,很显然将得到消除,剩下的,无非是双方的讨价还价,争取在贸易方面的主导权和份额罢了。虽然征收赋税依然是两国控制贸易的方式之一,但作为老江湖和驾轻就熟的多年贸易人精,父亲早已在位于泰西封的爷爷帮助下,打通了各种关节,可以说,他现在西去的征途,如果没有漫漫商途上偶然还会遇到的劫匪强盗的骚扰,其他的关节已经可以说畅通无阻了。即便是有些匪徒盗贼,只要不是穷凶极恶、功夫高强之辈,就像他曾经动用他的师兄们才一举击破的江洋大盗悍匪,一般的小毛贼,商队的随行护卫保镖武师也尽可以对付得了。父亲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去直接开拓东方的货源地,但因为中原大地这些年来战乱频繁,中央王朝已经分崩离析,仓皇南渡,北方成为了各个氏族部落争雄的天下,这个想法还暂时没有实施的机遇。
“阳春三月了,我们楼兰这里,按照东土中原人的说法,是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春天自然要来得晚些。这就像那物候次序,东风吹来,经过了千里万里的途程,自然要迟到些。特别是在视野中可以看得到的重峦叠嶂的天山,那里即便是盛夏,高耸入云的峰巅也是白雪皑皑,寒气逼人。我常常痴想,他师父和师兄们居住在天山里,那边那么苦寒,他们是怎么度过的呢?或许,他们要住在避风的山洞里,燃薪取暖?或许,有功夫在身的人,可以不惧寒冷,可是那里不是很寂寞么?
“我经常这样胡思乱想,又经常想像他出了天山,在西域诸国往来游走,夜宿晓行,白马如风,饮酒放歌,踏破大漠,行迹遍及东西,做那又潇洒又有些危险的扶危济困、铲除奸佞之事。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对于他来讲,意味着什么,我只关心他这个人,我想,如果他身边有了我,他的生活是不是就应该有很大的变化了,就像他师父说的那样,不过,这对于他来讲,到底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拖累呢?
“关心则乱,我每日里都在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却仍然急切地盼望着他能够来到我身边,我尽力不去想以后的事,往往在理智还残存之时的几分惴惴,也被思念与渴望眷恋的感情淹没了,我安慰自己,只要两情相悦在久长时,其他的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胡杨花开的一个春日午后,我研习了一会儿舞蹈图本,正倚在床上无聊地抱着小猫撸毛,听小猫眯缝着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享受着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暖洋洋的气息。忽然,门外有兴奋而急促的脚步声,须臾,小侍女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我见她小脸通红,神采飞扬,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便打趣道:
“你又有什么高兴的事要与我分享了?
“小侍女是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心机,喜怒都挂在脸上,平常有个什么高兴的事,就会到处去宣扬炫耀,唯恐别人不知道。当然,她的第一个倾诉对象,必然是我这个直接主人!另外,如果有什么不高兴或难受的事情,你一看她那张小脸好像被油瓶子挂住了,拉得长长的,就一目了然了。今天看来,她又有什么高兴事要来与我分享了。
“小侍女见我拿她开涮,也不生气,却蹦跳着过来一把拉起我的手:
“我的小姐,不是我有什么高兴事,是你有大喜事了!你的那个他,来了!说着话,小侍女把手中的一个折叠得很好看的小羊皮纸塞在我手中:
“喏,他给你的!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过羊皮纸仔细端详。这是很精巧的羔羊皮,折成四角形,用一根紫色的绸带系了一个蝴蝶结,结子下面,还别出心裁地插着一根飞鸟的白翎羽毛!
“我迫不及待地抓住小侍女的衣袖连声问道:
“他来了?他在哪里?你怎么不让他进来?哦,我忘记了,他根本不用让你带进来,自己就能进来。他和你说什么了,嗯?
“小侍女被我一连声的追问弄得不知该从何说起,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半晌才说:
“我没见到他本人,我在前院帮别人干活,有个小厮进来将这个羊皮信交给我,说是门口有个和他差不多模样的小厮打扮的小孩,把这个给他,让他交给安娜小姐。他还想盘问一下对方的来历,那小孩却什么也不说,只让他把东西送到,说小姐自然知晓,然后就走了。
“小厮?我很狐疑。他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什么时候有个小厮了?
“唉,不管那些了,且看这羊皮信里说了什么!
“我怀着一种莫名的期待与激动,抽出那根滑爽洁白的鸟翎,打开蝴蝶结,把羊皮纸摊开。
“这块巴掌大的羊皮纸上,只有寥寥一行字:
“安娜,我来了,明日早上,老地方见面,我和你有重要的事情说。知名不具。
“我内心一阵涟漪波动。这个班大哥,难道听到了我母亲的说话,不再冒失地擅自就闯入我的闺阁院落,而是堂而皇之地用正式的信件向我发出见面的邀约?这,这有点不像他呀!
“我有点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