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来自万里之遥的琥珀色(五十四)
“这个舞蹈并不长,动作也不算复杂,但我却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力在他面前,把我对形象物候、河流水波的变化曲折、悠长缠绵、起伏跌宕、意蕴内涵,以及我对未来和人生美好的憧憬与渴望,期盼与畅想,通过优美绵柔、舒展灵动、进退有据、层次分明的肢体动作语言,无言地显示挥发出来!我内心希望,他能够从我这初出茅庐的灵魂之舞中感受到我的那一番心意与情思!
“一舞已毕,我颇有些难于自持,沉浸在幻想和甜美的自我陶醉中,略微有些喘息,身体慵懒,仿佛需要一个坚强厚实的臂膀和火热胸怀的支撑倚靠,方能维持住激荡心情的平衡。当然,我知道这对于他来说,现在似乎还没有可能!我面色红润地冲他深鞠一躬:
“班大哥,我的舞蹈跳得好不好?
“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很好安娜,你很有天赋,能够无师自通了,我看你的舞蹈比之伎坊的专职舞姬们一点也不差,并且多了几分轻盈与灵动,形象生动,寓意盎然,感情发之于内心,自然不造作,难得!难得!假以时日,我觉得你必然有成为闻名遐迩的舞蹈家的天赋与潜质。如果你喜欢跳舞,倒不妨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与思索。
“他说这话时,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由衷地对我的自我表现给予肯定。当然,他对我们所处的时代,对女性的认识还很有欠缺,尽管西域这里,民风开放包容,对于女性抛头露面、出入社会并无成见,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一类的规矩和教条,但一般官宦富人家庭的女士,还是非常矜持的,除非必须的场合,自重身份,并不轻易与社会发生更多的来往,说到伎坊舞姬,那只是一个职业,而且被普遍认为并非什么上等的行当,从业者多被视为花瓶和交际工具,往往难以得到真正的尊重与尊敬。虽然与乐工、画师等相同,也属百技之一,但总是没有什么应有的崇高社会地位的。再加上有些女子也不能洁身自好,不以艺术作为立身之本,沦为官宦富贵男人的玩物,更受人轻视。
“说来,我作为一个小姑娘,当时对这些也是不大了解的,只是出于喜爱,特别是得到了他的赞赏,更让我喜不自禁,决意要在这方面继续努力,获得成就,也收获他的赞扬!所以,我当时喜滋滋地对他说道:
“既然班大哥觉得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你也愿意欣赏,那么我愿意于此进一步发展,希望能够一直得到你的指点与,与夸赞。最好是,是一辈子……
“说到此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像个熟透的苹果。
“他显然对我的话都听在耳中,也似乎有所触动。他微微一笑,如和风润物,令我陶醉!他答应道:
“安娜,我答应你,只要我的事情不忙,有时间的话,我会经常来楼兰,来看你跳舞,也给你舞剑。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又有了新的创意和巧思,并孕育出更好看的舞蹈。另外,你方才对我讲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容我好好思量一番,特别是待我回山,征求一下我师父的意见。我不在的时候,祝你安好,祝你们全家都幸福安康。
“他抬头望了望略有些西斜的太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道:
“安娜,时候不早,我还有些事物要在今晚处理,明天我就要离开楼兰了,你多保重,让我们后会有期罢。
“说着话,他很郑重又十分潇洒地冲我打躬施礼:
“安娜,就此别过了。
“说着话,他口里打了一个呼哨!不远处,一声骏马嘶鸣传来,片刻间,他的那匹高大的白马如风而至,在他面前停下打了个响鼻,用前蹄夺夺踏地,十分兴奋!
“在我依依惜别的目光中,他腾身便要上马,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白皙的面颊上闪现过一丝顽皮的笑意,转过身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物件,拉过我的手,把那个物件塞到我的手心里!
“我内心一阵悸动战栗,似乎有麻酥酥的感觉!这毕竟是一个我喜欢的年轻男子第一次拉我的手!那是修长有力却又温润爽滑的大手。我呆呆地凝望着他,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笑着对我说:
“这是龟兹朋友送我的一件小物件,我用不着,送给你留个纪念。
“说完,他转身上马,再不回头,一夹马腹,人马在夕阳的晕色光辉中绝尘而去!
“我想冲他挥手作别,却忽然想到手里还攥着他送我的礼物,于是我迫不及待地一边凝视着远去的背影,一边有些慌乱地打开了手中的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