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来自万里之遥的琥珀色(四十三)
“那以后,已经有些懈怠的我们的散步探寻活动,随着内心期待的再度萌发和升腾,又变得紧密起来!虽然我们这硕漠北国的冬天天气严寒,室外透人肌肤的冷风卷裹着冰冷的沙尘扑面而来,很多时候太阳也不见了踪影,阴云密布,河水不再潺潺流淌,已经冻成了坚冰,这一切却没有令我内心的火焰黯淡。我裹着厚厚的皮裘,不管气候是多么严酷,也执着地每天到门外去走一走。我常常这样在内心安慰自己,给自己这种怪异的行为找到慰籍:假如冬天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也许这种散步活动也算是一种身体锻炼吧,我感觉我文弱的体质并没有因为严寒而感冒生病,反而增添了些活力!连两个哥哥都在这冬天里减少了他们的户外活动,他们惊奇地看着我每天的溜达徜徉,有时会啧啧称奇,心说这个小妹子是中了什么邪了……
“我就在日复一日的徘徊与遐想中,等待着春天的来临。这期间,时间过得又慢,又快,但不管怎样,这一年还是在风云雪雾、日升日落中翕乎过去。我也又长大了一岁,心中的情感也更加丰富了。
“到了年底,父亲的外出活动告一段落,这一年他收获颇丰,志得意满,给我们带的礼物与奇巧的物品也不胜枚举,琳琅满目。他将在家休息一个假期,这期间,我们家经常是高朋满座,笑语喧哗,美酒佳肴,笙歌乐舞,十分热闹!父亲的朋友众多,往往在觥筹交错之间,开始有些宾朋谈到了我两个哥哥的婚事,有不少愿意与我们家联姻的贵人官宦,当然,也少不得开始有为我的未来操心的热心人出现。
“对于大我三四岁的两个哥哥的婚事,父母早已有所考虑,父亲希望这对他的事业能有所助益,因此和母亲商量过,在众多的应征者中,主要考虑家世背景、门当户对或是同道知己。两个哥哥也算仪表堂堂,自然女孩也不能差了。父亲算是民主,并不包办,但有人家推荐女儿的,他委托母亲去女方家看过满意后,往往就组织宴会,双方欢聚,也不讲什么男女大防,让年轻人们认识交谈,听他们自己的意见。不久,两个哥哥就定下了婚事。
“对于哥哥们定婚,我自然是欢喜的,想着未来家里人口会更加多,也更热闹,心中却有一丝淡淡的自戚自怨。不过,我那时对男女之事尚有些懵懂,只是对那个春日不期而遇的他,念念不忘。
“转眼冬去春来,大地回复了生机,孔雀河水又融冰化冻,开始潺潺流淌,绿意开始点缀到荒芜浩邈的原野。
“年后,父亲又要去远行了,这次他组织了规模庞大的商队,联合了不少同道,要进行一次横跨东西的长途跋涉。他让两个哥哥此次和他随行。以前,他们很少同父亲一起出门贸易的。按照父亲的说法,雏鹰不能总养在巢里,快要成家立业的男人了,该出去经风雨,见世面,撑起家庭的担子了。以后,不管两个小子是否和他一样从事贸易商旅,必要的经历和见识都是有用的。
“我和母亲留在家里。母亲是文静的人,爱好诗书文学,除了教授我,很多时候都自己读书写作。我自然在愈加温暖的天气里,在阳光越来越明媚的春光中,悄悄重复着我在宅邸门外,河流堤岸边,胡杨树下的徜徉怀想,心中的期待也越来越强烈!
“春天的脚步是轻快的,它带着和风,带着野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陶醉。河水里的散碎的流冰很快就消融了,水面更加显得碧绿晶莹。现在,我留连在河边堤岸上的时间显然更长了,而为了不引起母亲的注意,我还故意每次都拿着一卷羊皮书卷,美其名曰到河边温习。
“我幻想着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心中在忐忑地思忖我应该和他说些什么。似乎,我应该问他,这一年来,他都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些什么?都有什么奇遇!以及,他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看过他舞剑的小姑娘……
“思念的日子有时漫长,有时短促,我的心很乱,很难平静,有时也会对小侍女发发脾气!小侍女知道我的心事,往往吐吐舌头,拈着野花,在我的发梢上轻轻撩拨,或是轻轻摩挲我的手指,安抚我躁动的心情。我俩在树下,在河边,窃窃私语,东张西望,度过很多个下午的时光。
春天竟然脚步匆匆,不知不觉间,空气里已经带有暖洋洋、热乎乎的气息,阳光也比以前强烈了,大漠的夏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向我们招手示意了,而他,还没有出现。
“就在我以为他的每年都会来楼兰的言语不能兑现,我一个小姑娘傻傻地自作多情,很愚蠢地翘首成空时,他,却在一个我不曾察觉的时刻,翩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