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来自万里之遥的琥珀色(十四)
(毛兴巴沙造访军团聚落,和安东尼会面)
过不多时,外面传来人声。刚才那位副首领奥里略搀扶着拄了一根拐杖的安东尼慢慢走了进来。安东尼高大的身躯略微佝偻,面色苍白,长发比较散乱,一条腿明显很不得劲。不过这位斗虎大汉那冷漠而睥睨一切的神情仪态仍然让人不敢有轻视之意。安东尼在长凳上巴沙和毛兴对面坐下,将拐杖随手靠在一边,冲巴沙和毛兴点头示意,咳嗽了两声。
巴沙站起身来,向安东尼拱手行礼,关切地问道:
“首领的伤势恢复如何?身体无大恙吧?今日我陪秦国使节大人到平民区走马观花一番,途径贵处,登门拜望一下,别无他意。唯祝首领早日康复,再展雄风,斩虎夺金,兴甚至哉!”说着,巴沙令从人取出二封金币递与奥里略:
“路访叨扰,些许资货奉上,不承敬意。”
奥里略方欲接下,先看了安东尼一眼等他示下。安东尼冷漠而懒懒地对巴沙言道:
“巴沙大人一向对我军团聚落多有照拂,又是顺路来访。我们招待不周,且无功不受禄,不敢平白收取重金,否则于心难安。”说着,站起身来,向巴沙和毛兴鞠了一躬。
巴沙谦逊了两句,见安东尼执意不受,也就罢了。他向安东尼介绍了毛兴,特别提到秦国使节大人久经战阵,武艺高强,战功卓著,此番前来龟兹,亦曾观赏我龟兹乐舞和首领斗虎,颇为心折,愿意拜望一下,云云。
安东尼默不作声地听完巴沙的介绍,目光灼灼,端详了毛兴半晌。毛兴毫不避讳,从容不迫,稳坐如山,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安东尼忽然伸出大手,将臂肘垫在桌上,五指张开,另一只手手指点了点毛兴,做了个掰腕子的示意!
没用巴沙解释,毛兴已会意,他同样伸出大手,和安东尼的手掌握在一起!
两只宽厚的手掌紧紧交握,渐渐凝滞起来。安东尼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毛兴则面带微笑,似乎毫不介意。但两人的两只手掌交叠,却握得很紧,虎口紧顶,十根指头青筋微显,显然都已用上了力!
毛兴鉴于安东尼有伤在身,不愿胜之不武,因此一开始留了三分力。然而对面这位古代大秦帝国后人似乎并没有受到伤病影响,握力惊人,双方在凝滞了片刻后,安东尼竟然还占了先手,慢慢把毛兴的手臂向左侧压下存许!毛兴心中赞叹:这安东尼好大的气力!他不敢怠慢,慢慢加力,将被略略压下的手臂扳回,又向另一侧推下去!
安东尼也感受到了毛兴的力量!他心中也生出惺惺之意,但手上毫不放松,两人的双手又回到中点,僵持起来,微微震颤!
两人对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毛兴见安东尼虽然面色不变,但坐在木凳上的身体已经略微有些耸动,知他重伤初复,不宜过度用力,于是再僵持片刻,忽然嘘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减了腕力,让安东尼抓住机会,一扳而定!
安东尼呵呵大笑,松开手掌,站起身来拍了拍毛兴的肩膀,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毛兴装作若无其事,冲安东尼拱了拱手,拿起面前的水碗,一饮而尽,仪态从容不迫。
众人又叙谈片刻,巴沙和毛兴起身告辞。安东尼不顾有伤,亲自和奥里略等送到门口,挥手作别。
待走出一小段路,回首望去,见安东尼那高大的身形拄着拐杖,还在夜色中凝望他们。巴沙对毛兴说道:
“使节大人,方才安东尼首领让我对你说,今天承让了!”
仿佛知道巴沙对毛兴讲了什么,安东尼扭转身躯,头也不回地回进大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