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离别

    人生离合事难料，岁岁秋来，今又秋来，战地百合璀璨开。而今夫君出征去，思念盈怀，凝思盈怀，晴与大界誓同在！

    大界城内，校军场附近大帐

    帐内有宽大的红色几案，几案下放置两尊黑陶花纹的水瓶。帐中红色灯笼高悬，角落里一尊青铜香炉，曛香缭绕。

    巡营归来的年轻女将卸去了头盔甲胄，摘去了狐领，但紧身的白色战衣未换，凸现出她健美修长、凹凸有致的娇好身材，斜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长衣，端坐在案几前，凝眉审视着案上摊开的简牍账册。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帐后转出那个身材健美的年轻女兵，她手里捧着一盏热茶，来到案几之前，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几上，转到女将身后，用两手缓缓地替伏案专注的女将按揉肩颈，轻声细语地言道：

    “小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早些安歇了吧。”

    女将身体耸动了一下，抬起头来，依然清澈无比的眼眸温和地看了一眼女兵，微微一笑，慵懒地抬起双臂，手摩挲了一下面庞，然后端起几案上的茶盅，出声问道：

    “你怎么还不去睡？尚儿和卞儿这几天如何了？奶娘好吗？我最近太忙，没顾得上去看他（她）们。秋儿，明日你替我去看看他们。”

    名叫秋儿的女兵痴痴地看着女主人那不常显露的温情面容，怜惜地应道：

    “是，小姐。昨晚我听后营总管说，奶娘带着南安王和北海王，这几天一直呆在后营里，两个小王子每天听奶娘讲故事，听话得很呢。”

    女将闻言，会心一笑，如和风拂面，眉眼间透出一丝暖意。她拍拍秋儿的手背，“去睡吧，提醒毛英一下，按时夜查岗哨。”

    秋儿领诺，躬身退出。女将站起身来，走到大帐门口，将披在身上的长衣紧了紧，抬起头来，凝望着天边一弯明月，思绪飞扬，飘向远方。

    21岁的前秦帝国皇后、大界后方大营主帅、两位皇子的母亲，随同帝王夫君一同征战沙场的氐族女子毛秋晴，心思如潮，回忆起了夫君出征那天的情景……

    征歌嘹亮，征旗招展。

    前秦大军盔明甲亮，鱼贯出城，向着新的征伐目的地——安定，开进！

    这是一支久经战阵，士气如虹的军队，他们每个人的头盔上都刻有“死”、“休”二字，意喻和叛变杀害天王的后秦姚苌逆贼不死不休！

    经年来，大小数十战，杀得姚贼不敢正面对战，龟缩营盘，军心惶惶。

    此刻，前秦皇帝苻登和皇后毛秋晴，并肩站在大界城墙之上，目送着雄壮的军旅迤逦前行。

    苻登侧头看了一眼身材修长，戎装英飒的妻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柔情，他将宽厚的手臂搭在妻子肩上，轻声在她耳边言道：

    “秋晴，我要出征了，大界老营就交给你了。”

    毛秋晴抬起头来，目光凝聚在丈夫那胡须浓重、面目粗犷有力的脸庞上，眼中尽是不舍与依恋。

    她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在丈夫怀里，让自己高耸凸挺的胸部紧贴丈夫勃勃跳动的心脏，用手抚摸着他硬硬的胡茬，低声说道：

    “阿登大哥，我的夫君，你此去一定要保重自己。秋晴在此，定全力守护大界粮草辎重安全，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苻登闻言，略略惊讶，伸手捂住妻子的口唇：

    “秋晴，何出此言？甚不吉利！我们五月间已大破姚崇对大界的偷袭，擒斩羌敌二万五千余人，谅那姚苌老贼，必已丧胆，不敢再打我大界后营主意。我军与羌敌连战连胜，此番出征，必取安定。你不要担心我，更不用担心大界的安全。再说，你是我苻登之福。你是大秦国母，祭祀之主，三眼纵目，二郎真君必保佑你平安无恙。”

    秋晴注视苻登，双颊曛红，眼神迷醉，喃喃地道：

    “陛下，阿登大哥，你是我秋晴的救命恩人，秋晴这一生，非你莫属。我毛秋晴生是你苻登大哥的人，死是你苻登大哥的鬼！纵然钢刀将我的头颅斩断，我的血身子也要陪着你！你还记得秋晴曾对你发下的誓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