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如若爱情听天命(2)
作者:
mengna 更新:2021-10-08 06:12 字数:2213
苏晨突然想起来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说:“唉,看我,忘记了。这是这个月的房租。”
索亚认真地数了数,口气客气了许多:“晚上与我共进晚餐吧。”
“不了,我已经有约了。谢谢。”苏晨最怕的是索亚邀请他共进晚餐。
因为只要他坐下来,索亚就像找到了她演讲的观众,会滔滔不绝地讲那些老生常谈的情史,表情十分丰富,颦蹙双眉,一脸的哀愁和幽怨,嗓音里满是沧桑和苦难:“我18岁在印度邂逅了前夫R,一个十分浪漫的荷兰老头儿,他膝下无儿女,本想给他生一男半女,他却早早地离世了,留下一笔钱和这幢楼房算是给我的补偿。第二次婚姻被骗,前夫卷走了所有的积蓄。现在没工作了,只好靠出租房子维持生计,又因为是有房户,拿不到政府救济金,日子捉襟见肘,这才租给你们这些留学生住,特别是中国的留学生,你们安全。我有一个女友,嫁给了你们中国男人,定居上海,过得很幸福。我也喜欢中国人。”她说这话时,总是火辣辣的一双眼睛望着他,让他难堪得有些愤怒,难道他就长得如此老相?
苏晨一路想着这些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无精打采地沿运河旁小路往前走。
四月在荷兰,虽然已经春天,但如果有雨,空气中尽是潮湿的空气,凉风习习,如同早春二月。苏晨走在乌特勒支清晨冷清的大街上,在稀疏的行人中徐徐向运河边的花市走去。
这一路的哥德式尖顶楼房,灰砖白墙,几处窗台繁花不见,只有青藤爬上墙垣。头上淅沥的小雨,下湿了他的心情。一对情侣一大早与他擦肩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麻木的表情。他有多麻木?与路上的羁旅何干?他摇摇头,像运河微微风动的涟漪。在他眼里,乌特勒支这座荷兰中心省府,最牵动他兴趣的是沿河路上的青砖玛瑙石,还有飘香的花市。而沿河露天的酒吧和无所事事小憩于酒吧木凳上的无聊人。等他去了教堂回来,他说不准也来凑数,要一杯红茶,一盘荷兰最具特色的炸肉泥丸(Bitterballen),面对缓缓流淌的运河,倾吐男人的心事。他知道这里的纯色与街上时尚的店铺和为数不多的奢侈品店形成了抗衡的风景。想到这里,他莫名其妙地感伤,感伤后又生出许多无名火,希望有人向他冲过来,他一定将他的骨头碾成粉碎。一阵雨点从头上刷下来,他抬头望,风吹落了叶上的雨珠,颈脖里有冰凉的感觉。
邮件,他的思绪绕不开邮件。他早告诉了江枫,他生日这天要去花市买一束她最喜欢的黄色玫瑰,在肃穆的大教堂里隔空共度。每次邮件,江枫都是秒回,好像她早等在那里。今天突然消失,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他又担心起来。也许是她又在捣鬼捉弄他,像上次一样,本来说好了通一次长途电话,却等了一夜。然而,那张请帖又作何解?他是不是太过阿Q了,给人打了还说儿子打老子,然后幻想自己的脸是别人的脸,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打一下还要问疼不疼。他这样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说不准这会儿,人家正与未婚夫余仁杰甜甜蜜蜜步入婚姻殿堂,发誓天长地久。越想心里越窝火,眼里所有的风景都是幻想的婚礼场景。他回忆起与江枫堕入爱河一幕。那一年,他俩青葱年华,才上高中。高三上学期,虽然离高考还有半年,他们都进入了紧张备战高考的状态中,老师要求同学们尽量每天早到校,多自习。有一天他去的比较早,刚进校门就瞧见操场僻静处的江枫,她是他们班的班长,也是学校校花,更是男生心中的大众情人,她正大声朗读英语。他几乎是崇敬的看了她几眼,视线舍不得离开。没想到这时走进来三个吊儿郎当的男生,他认识他们。他们是学校有名的“小团伙”,成天价欺负漂亮女生,多次被校长点名批评。正当他们仨去调戏江枫时,他挺身而出,与他们评理:“你们干什么?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爷儿们。”这件事本来是偶然被他撞见,他英雄救美,却不曾想邂逅一段美初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事后调侃江枫这样说。
同学们背后笑他,“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他根本不介意,反而觉得美滋滋的幸福和快乐。他当时受了点皮肉苦,被那三个男生打得趴地上起不来。要不是上课铃声及时响起,他或许还要受一番鞭刑。铃声一响,那个刚折断树枝的光头同学,只好恨恨的朝他屁股刷了一鞭子就伙同他的同伙走了。此举虽然遭到老师批评,他也因为打架受罚。但他觉得值,挨一顿揍,演绎一次英雄救美,他就获得了美人的芳心,这样美的差事,换了哪个男人不愿意?江枫说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也点头,心里得意。
有好几个晚上不能成眠,以为是梦境。再次碰到那几个坏同学,他倒生出许多感激之情,以至于他们后来成为了他的真正哥儿们后,出去吃饭都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苏晨买单。这让江枫非常不平衡。为此,她像当初苏晨保护她一样,在又一次聚餐上,她按住苏晨拿出钱包的手,夺过他的钱包,直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内。站起身命令苏晨甩下那帮敲竹杠的所谓哥儿们,扬长而去。此后,他与江枫一起上学,甘心情愿做她的护花使者。他俩一起逛书店,一起外出爬山,让很多同学都妒忌得拳头痒痒的。要念大学了,两家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出国深造。大家心里都有小九九,也许这一分开,幼稚的爱情会分崩离析。年轻人的爱情哪经得起漫长的分离时间考验。因此,两家父母给孩子选定的国度绝然不同。
苏晨的爷爷坚持要孙子去欧洲,因为他是老欧洲。二战期间,他曾随父母居住在荷兰,之后去了台湾,再后来回了武汉。因此,他对荷兰情有独钟。而江枫的母亲则坚持要女儿去美国,投靠外公外婆和舅舅。才二八的女孩子家家,单身一人在外,当然有长辈呵护放心。两人在一起痛苦了很久,却各自又拗不过双方父母,只得从命。江枫先出发去美国。那一日机场挥泪告别,两人山盟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