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上柳梢(7)
作者:
郗德文 更新:2021-05-05 09:07 字数:2039
很快麦草被挪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蕙官不由遮住了眼睛。
“出来吧,看到你了。”
蕙官胆战心惊地出来,就见提着灯笼之人是张公子。
“小伙计,这一路我可是跟得辛苦啊。真没有想到你来了昌邑县?你不是说去临清吗?”
蕙官笑起来:“原来是故人。本来是想去临清,可后来听到消息,亲戚在昌邑县,所以就来了昌邑。”
张公子“哼”一声:“你撒谎比喝凉水都痛快!”
“公子这是何意?”
张公子走过来,忽然一下抓住蕙官的衣领道:“何意?我怀疑你是个母的!”
“公子开玩笑了……”
“玩笑?那就开一个试试……”说着就把手放到蕙官胸脯上,蕙官赶紧躲开,脸上不由红了。
张公子定定看着蕙官道:“公母我分不清,男女还整不明白?我说这位小姐,你一路跑到昌邑来,可是很辛苦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汝谦笑起来:“本公子二十几岁了,可还没有说上一门亲事。小姐,我看你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不如跟了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蕙官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公子既然看破了我的身份,我再瞒着还有何用?既然公子有意,那我还有何话可说!”
张汝谦倒没有想到蕙官如此痛快,便说道:“那好,跟我走吧!这荒郊野外,也亏你胆气这么大?”
蕙官上了张汝谦的马车。
小童驾起马车朝官路上驶去。
“停车!”
张汝谦回过身来:“干什么?”
“我想撒尿!”
张汝谦笑起来:“尿就是了,这么大地界,难道容不下你一泡尿?”
蕙官顿时一阵厌恶。
“转过身去!”
张汝谦无奈地笑笑,转过身去。
蕙官解着腰上的纽子……张汝谦就觉脑门上一阵疼,不由“哎哟”了一声,那小童不防备,忙过来查看,就见张汝谦倒在地上。小童忙喊起来:“公子,公子——”就听耳旁“啪”地一响,马车随即“碌碌”响动起来,等回头看时,马车早就跑远了。张汝谦捂着脑袋站起来,指着骂道:“小娼妇,看轻了你,敢用石头打我?哎呀——”血流下来。小童道:“公子,怎么办?”“回城叫人去,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娼妇找出来!”张汝谦捂着脑袋,小童搀扶着朝县城走去。
………………
蕙官最终找到了韩家庄。韩梦魁没想到蕙官能独自找来,又听她说在路上的苦楚,不由抱住蕙官大哭。两人哽咽了很久才分开。事情昭然若揭了,蕙官对他是一片真情。又听蕙官说京城姑父那里诸事已经完毕,韩梦魁顿时放下心来。可没过几天张汝谦也找到了韩家庄。指明要韩梦魁交出蕙官来。韩梦魁哪能想到还有这档子事,自然已经与蕙官如胶似漆,哪能交出蕙官。
张汝谦坐下道:“梦魁,咱们是朋友,往常也结伴一块儿到外面贩卖生丝。可朋友归朋友,一码归一码,别的事我都可以让你,但此事不同!”韩梦魁觉得很可笑,说道:“有什么不同?蕙官乃是特意来看我,何况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张汝谦顿时“哈哈”大笑道:“笑话,简直是笑话,她是你妻子,谁允许她做你妻子了?韩梦魁,我今天就把话明白告诉你,限你三天之内交出蕙官,否则的话……”“否则怎样?”张汝谦诡秘地笑道:“梦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以前干的事我都知晓。王县令那年来捉拿三个旗人妇女,可最后还是被你放走了!”
韩梦魁顿时恼怒地道:“你胡说!”张汝谦一笑道:“胡说也罢不胡说也罢,你心里最清楚!何况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村里有很多人都看到那三个旗人妇女了,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想来就是什么洛瞎子!”韩梦魁心里“咯噔”一下,片刻后道:“一派胡言,全是胡言!”张汝谦笑道:“我不跟你废话了,机会留给你,你看着办!倘若不答应我,那我就不客气了,会到省城陈巡抚那里去告状!到时候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啦!”说完捂扬长而去。韩梦魁心焦地不行。
韩慎修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劝说道:“梦魁,那张汝谦不是个好东西,倘若真让他揭发出来,对咱们实在不利!”韩梦魁看韩慎修一眼道:“你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向左怕狐狸,什么大事能干成?”韩慎修懊恼地道:“我是为你好,为咱们一家子好!再者说也是为了京城姑父家好,你想想,倘若真要旧事重提,那芳姑娘冒名顶替之事岂不是就露馅了,少不得姑父又要重新打一场官司!”韩梦魁沉沉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可蕙官……我实在不忍心,此事你休也再提!”韩慎修知道一时半刻说不通韩梦魁,便道:“你冷静下好好想想,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不慎!”说完回去了。韩梦魁紧锁眉头,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几天后张汝谦果然又纠结了一群人过来鼓噪。韩梦魁哪能如他的愿。那张汝谦便笑笑走了。半下午便有昌邑县丞派了官差过来,说要清查可疑人口,又提说那年王翼捉拿三个旗人妇女之事。韩梦魁好茶好酒款待,又贿赂了银子才打发官差回去。可过了几天官差又来了,说县丞不满意,有人在昌邑县城告发了,说韩梦魁隐藏了京城来的旗人妇女,就是那年三个之一,要韩梦魁亲自到县里说一趟!韩梦魁架不住罗唣,只得到县衙里跟新任知县说了一遍。韩梦魁本身是在昌邑县府学捐纳了前程的人,县丞也不便为难,可三天两头张汝谦去揭发,韩梦魁不胜其烦!
这年六月里,韩家庄来了一位人,韩梦魁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把那人请到田庄里。
一时酒饭已毕,几人便坐在梧桐树下乘凉。
韩梦魁给来人装了一锅烟道:“方管事,此次回乡能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