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岳书记江州寻孙(一)
作者:
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5-20 21:18 字数:2163
尤亚男回到江州稳定下来不久,事情又来了。她可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好一个苦命的女人。——文建国写作笔记摘录
尤亚男在丽华纺织厂干得挺欢,有时上夜班,家里家外,全由李一鸣一人操持。亚男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但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在休息的日子里给予一鸣更多的关心和照顾。
女儿李子媛考入江中,偏重文科。用江州人的话说,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学的门坎了。儿子李尤已经初二,品学兼优,对自然科学更有兴趣,他尤其喜欢天文,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
看着一对儿女健康成长,是一鸣和亚男最大的安慰,苦点累点根本没有二话可说。两人省吃俭用,对儿女学校的要求,对孩子学习上的要求,则有求必应,让他们有体面地生活着。
表面上看上去,李子媛和李尤和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区别,如果拿邻居作对比的话,只能说他俩的衣服没有朱武邺花家的孩子穿得那么光鲜花俏。好的是他们一家从来不和人家比,大人小孩都一个样。
真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李子媛和李尤在学习上太自觉了,自觉得让父母担心他们的身体。李子媛还算好,父母说一句,她听一句。偶尔耍个赖皮,也是嘻皮赖脸的,似乎在和父母逗乐子呢。她总是强调笨鸟先飞。再说,她可就说到父亲头上去了,我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怎么样?一副让人喜让人爱的模样。三人嘻嘻哈哈,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父母对待李尤,则是软的不行,硬的舍不得。李尤性格内向,偶尔还有一点小古怪。李尤上了初中以后,父母对他甚至不曾有过一句高言。
李尤看课外书籍的时候,特别是在他钻研天文学的时候,更是不得打扰。谁打扰,跟谁急。有两次搞得一鸣和亚男下不了台,还是姐姐子媛和稀泥,两边说好话,勉勉强强解了围。
从此以后,父母要察言观色,在不经意之间注意调节他的休息和放松,还得买通子媛,让子媛在中间做好人斡旋。
亚男私下里与一鸣嘀咕,这么个年龄,陷入天文学而不能自拔,不知可喜可悲?一鸣让她不要多想,说孩子的成长,主要是顺其自然,关键的时刻,父母注意点拨。我们多多关注他成长过程中的节点,及时提醒。
话说得不错,可李尤生长的节点在哪,他又能怎样提醒,李一鸣一片茫然。有时他也反躬自问,难道我和李尤之间缺少天然的父子关联?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可是从把他留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心存二意。但这个问题显然与亚男不适合讨论。
想到这里,他不无歉疚地对亚男说,看来我要给李尤更多的父爱才行。
“你已经做得很好,我没有丝毫责怪你的意思。”亚男怕他自责,赶紧安慰他,“我们今后多注意方式方法吧。”
这是一个星期天。天气晴朗,亚男轮休,她进进出出忙里忙外,乘着与一鸣同一天休息,把几床被子换洗一下。亚男从家里到水井来回了几趟,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
有一位老人,大约是六十岁的模样,人长得还周正,戴着一顶灰色的帆布鸭舌帽,席地坐在离她家十多公尺开外的地方,每每望着尤亚男进出,当亚男注意看他的时候,他就低下头。
尤亚男对这个人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就问一鸣,那个人怎么老坐在那,干什么的,要饭的?不像,衣服穿得不像。
一鸣回她,不管他。如果是要饭的,就给他几分钱。上个星期天就坐在那儿了,以前没有看过。
也许是女人心细,也许是第六感觉提醒了她,亚男再次经过他的身旁,走了三步猛然回头。那个老男人显然惊慌失措,立马收回盯着亚男背影的目光,还压了一压帽舌,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可正是他主动的回避,起身离开的身影,暴露了他的身份。
此人何许人也?尤亚男一下子蒙了,站在那发怔了半天,再寻找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天剩下来的光阴对尤亚男是一种煎熬。她精神恍惚,萎靡不振,一会儿发冷,手脚冰凉;一会儿发热,烦躁不安。
一鸣发现她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忙也不是,闲也不是。问她怎么啦?她只是呆呆地摇头,什么也不说。
那天夜里,亚男又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平时,她从不仰望天空,天空上仿佛有一个令人恐怖的黑洞,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黑洞随时吸收了进去,还会“嗖”的一声,人就没了。那声音很怪异,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不去看它,不去想它,它就不存在了。
今天晚上她战战兢兢地抬着头,看了。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空,满天的星星。小李尤喜欢看星星,他为什么喜欢星星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小名叫星星?我为什么要叫他星星呢?
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她用双手捂住心脏部位,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心脏会蹦了出去。她的目光在天空扫瞄,有的星星亮,有的星星暗;有的地方群星荟萃,有的地方寥若晨星。
她慢慢地向远方看过去,西方乌云密布的天际,突然正张开一个大口子,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洞口闪烁着光怪陆离,又很强烈的光线,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传说中的龙卷风,横卧着旋转着,将她裹挟进了黑洞。
她挣扎着,却被捆绑住了手脚。她死命地挣扎,嗓子里不断发出呜鸣声,无助而凄凉。
一鸣被惊醒了,他把亚男的双手从胸口拿了下来,看到她满眼泪痕,再把她缓缓地搂进怀里。亚男也醒了,她抱了抱一鸣,蜷缩进了一鸣的怀里,仍然在流泪。刚才那阵龙卷风真的是太可怕了。
第二天上班,尤亚男心事重重,心不在焉。那龙卷风,那黑洞,那诡异的光线。直到她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被机器切掉了三分之一,她也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叫喊,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就工伤残疾了。
一鸣判断事情的起因缘于那个“要饭的老男人”,但他无法理解一个“要饭的老男人”和亚男有什么瓜葛。从来没有听亚男说起过,也不曾发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