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进军转业回江州(二)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4-18 07:14      字数:2180
    廖进军自觉无趣,有一天,他突然也意识到一点什么——开窍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巴啦的了?部队的事跟他们无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你自己有本事,怎么不在部队混出个名堂来?切!想想可笑,我廖进军从来就没有窝囊过,自己情绪不高,也怪不得他人。

    他请中队长和中队副带几个弟兄喝酒,说是诚心诚意的拜师酒。中队长一开始以为听错了,不敢相信,要他再说一遍。廖进军果真就再说一遍。打那以后,队长就把廖进军当哥儿们待了,还时不时地吃大户,廖司令家里的酒不喝白不喝。廖进军融入了警队,心情自然就好了,部队带回来的不愉快终究放在了一边。

    进军的心情一好,就想起了亲爱的延生同志。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按理应该主动拜访延生,哪怕是礼节性的,可他一时还拉不下面子。

    对于“新闻早知道”栏目,他早已有所耳闻,只是自己基本不听。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听的,不就是叽里呱啦的没话找话说的废话连篇么。说声音好听,那是你们原来没有听过,我听的都是当面说,真正的本人的声音——包括她的悄悄话。通过播音器出来的声音早已失真,没意思。当然这都是他随心所欲的瞎想,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给自己寻开心。他正愁着这第一次见面如何办呢?

    葛延生的风头正劲,全市人民家喻户晓,而自己则从一个正规部队的排长(他不稀罕那个副连职),沦落为市公安局的小兵喇子,如果她冷淡我,我怎么办?她应该知道我回来了,可她为什么就不能先来看看我呢?可见她并没有放我在眼中。

    葛延生确实知道廖进军回来了,由军装改穿成警服,上下一身蓝。那是在一次采访的途中偶然看到的。延生坐在车里,从一个男性的背影到走路的姿态,她都很熟悉,她断定是进军。车子到了前面,她扭头看,果然是他。她想象着夏季的上白下蓝看上去可能要清爽精神一些。她想不到这家伙转业了,居然不跟我打招呼,回到江州了也不来找我?我成他什么人了?于是她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又想,为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男人生气值不值得?自己的事业还在起始阶段,暂时没有精神去烦他。

    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当面发狠,背后打盹的主儿,谁也没有忘记当初在部队爱得死去活来的美妙的爱情生活。那才叫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呢。这原本明明白白清清爽爽的一对孤男寡女只要有一方稍微放下些许身架就可能早早成就了一桩婚姻,可他俩偏偏谁也不买谁的账,那就相互摽着。

    两人的见面竟然是文建国做的和事佬。建国过后总会拿他们开玩笑,不要神气,当初要不是我,你们啊,呵呵……

    廖进军转业以后自然没有忘记文建国,就去看望。到了付家村跑了个空,再到团结公社中学。谈到和葛延生的关系问题,廖进军如实交待了一切,令人困惑的问题是,如今关系僵化。

    文建国感叹,多好的一对,怎么就处到如此尴尬的地步?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等我有空回江州,代你找延生,但我没有办法打包票,解铃还须系铃人。

    两人喝酒说话。廖进军也关心建国,这个下放也已经六七个年头,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建国笑笑,什么时候是尽头,得由你们这些当权派说得算吧。廖进军就不睬他了,这读书人讲话,就是酸不拉叽的。

    文建国不辱使命,跟进军约定,这个星期天就回江州。

    回到江州的中午就约上葛延生,立马再通知进军,终于坐在一起喝茶喝酒了。哪个请客并不重要,进军不愿到延生家,延生不愿到进军家,到建国家也不适合,那就在红旗口附近随便找个小饭馆吧。

    三个人坐下来,算一算,这已经是八年时间没有坐到一起了,青葱岁月一去不复返,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原来的少男少女已经随风而去,像今天这样坐到一起也真的是缘份。

    廖进军和葛延生都有心事,不知道这话怎么讲。

    文建国是主持人,他知道主持人只是道具而已,完全看主人眼色行事。要你主持,你才能主持。主人说,你不要主持了,下课。那你就什么也不是了。让人难过的是今天的主人有两位,也不知道哪位听哪位的。他很夸张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那两位男女主人却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好,打破了刚才一开始的沉默。”文建国索性点破主题,开心地说,“你们两个吧,是我最好的高初中同学,虽然你们是大院子女,但对我从来不见外,承蒙你们看得起我。今天呢,把你们葫芦里的药统统地倒出来,让我捋一捋,归归档,然后我再考虑对你们的病症如何下药!”

    廖进军和葛延生仍然不吭声。

    “其实你俩早已……”文建国没有说早已“怎么”了,葛延生心虚,脸上先泛起红晕,还嗔怪地看了一眼进军。进军却藉此放肆地大笑,好像那是一件原本值得大张旗鼓炫耀的事情,何况是文建国,没有什么隐瞒的。如果文建国愿意听,我可以讲故事,包括那些个细节。

    文建国反正已经点破,就添油加醋说,你们天当房,地当床。如此浪漫,如此激情,就是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今生今世,有一次足矣。唉,进军,延生,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建国说的是心里话,真的,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正是雄性激素达到高峰的年龄,少女怀春,少男钟情,天经地义。可文建国的青年时代的生活处境就从来不曾出现可以浪漫可以潇洒的异性;或者说出现了,他没有那个意识;或者说,不敢有那么个意识。

    他熟悉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里的某些章节,但他至今还不曾真正出现过“少年维特之烦恼”,是不幸,还是有幸?他茫然;是真的没有“烦恼”,还是自己有意压抑了“烦恼”,从而“烦恼”就没有了?他仍然茫然。

    此时的葛延生美丽动人,职业女性的矜持和纯情女性的妩媚合二为一。

    文建国不无感触地批评廖进军说,这么一个光彩照人的美妙女子,你廖进军不主动,不珍惜,后悔的日子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