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建国十岁生日庆(二)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2-21 20:47      字数:2080
    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洋洋洒洒,全文约3000千余字,一气呵成,虽然他对内容不甚了了,或者应该说就是一窍不通,但他已经为文章的气势所折服。

    《少年中国说》将老年人与少年人性格之不同,包括生理状况,心理特征,精神状态,思维方法,用重迭排比层层推进的方法——最多的地方用了九个排比句——老年人“如夕照、瘠牛、僧、字典、鸦片烟、别行星之陨石、埃及沙漠之金字塔、秋后之柳、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则“如朝阳、乳虎、侠、戏文、泼兰地酒、大洋海之珊瑚岛、西比利亚之铁路、春前之草、长江之初发源”一气呵成。

    《少年中国说》,可谓酣畅淋漓一泻千里,读之让人意气奋发,十分快意。文章固然吸引人,但对十周岁的文建国其实是勉为其难了(他又能读懂多少)。不可否认的是,建国的背后常常有一位不可动摇且不苟言笑的权威站在那儿,让建国在那一周的每个晚上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则是一张由何占豪陈钢作曲,俞丽拿小提琴独奏的黑胶唱片《梁山伯与祝英台》。家中一台单喇叭老式手摇唱机重新派上了用场。母亲和建国兴致勃勃地听了两遍,就算10周岁过过了。母亲还关照他,尽量少使用唱机,即使要听,声音也要放得很小,以出了房门就听不到为准。

    建国当时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好的是这个曲子声音放得很低的时候,可能更能欣赏到她的美丽、凄婉、动人。不久母亲又带他去看了越剧《梁祝》的电影,他不懂什么爱情不爱情,但当影片的最后祝英台纵身投入突然爆开的坟墓而自尽,音乐同时也推向了高潮的时候,还是被深深地感动了,和母亲一起流下了眼泪。“彩虹万里百花开,花间彩蝶成双对。千年万代分不开,梁山伯与祝英台。”几句台词也牢牢地镌刻在脑海里。不知是母亲留给他的印象太深,还是艺术本身的感染力,反正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建国这一辈子的最爱之一,这里面有太多的关于爱情的凄美和缠绵,还有太多的有关人性的启迪。

    二姐的礼物是一条红领巾和一枚少先队三道杠的臂章。红领巾是新的,是二姐特地为建国购买的,而臂章却是旧的,臂章的反面写着“文怀华”三个字,她告诉建国,她曾经是敏成小学的大队委。怀华的用意是不言自明的。后来文建国理所当然地步上了二姐怀华的后尘,读五年级的时候,他成为敏成小学大队长,是大队长,不是大队委,比起二姐,他又稍胜一筹。

    大哥怀祺当天送给他一本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扉页上分三行(没有用标点)写着:

    送给亲爱的兄弟建国

    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紧紧地拥抱你

    怀祺还真的给了建国一个紧紧的拥抱。就这么一个近似于成人之间的拥抱(这是建国有感觉以来的第一个拥抱),让建国感到自己突然就长大了。

    这本小说,建国一直保留着。读初中的时候,居然还有一个女同学也送给他同样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样在他藏书里就有了两本,封面和封底都是硬壳的,都是用银灰的面料精致装帧的。

    保尔·柯察金,或者说是奥斯特洛夫斯基,陪伴着文建国从少年、青年走向了中年和老年,虽然后来有中苏两国的交恶,还有苏联演变为俄罗斯,都不影响这本书及其作者和主人翁在文建国的精神世界里的地位和形象。即使还有耸人听闻的“乌奸”传言,文建国也已经是刀枪不入水火不浸了。苏联过去是我们的老大哥,是我们的学习榜样;今天老大哥跌跟头了,是前车之鉴。看来这俄罗斯民族从来就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

    可以这么说,父母亲和二姐大哥的礼品让他终身受益,这也让他今后的生活似乎也就囿于这样的范围,这样的情境,这样的状态。

    至于爷爷和外公这一对在暗地里相互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以博得孙子(外孙子)欢心的老活宝(奶奶语),非得耍弄一些小小的伎俩,心里才舒服,这让建国的生日晚宴别有一番情趣。

    民间过生日有个惯例,那就是“逢五一小庆,逢十一大庆”。建国的“大庆”也就这么一次,以后的“大庆”再也没有了这样的风光,平时“小庆”也没有风光过。不像现在小朋友过生日,不但自己的父母爷爷奶奶公公婆婆全家总动员,还要带上蛋糕和点心到幼儿园和小朋友分享,搞得非要让地球人都知道。当然,庆生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一般而言主要还是由庆生的主体,或者能够为这一主体作主的人认为可庆,或不可庆。一如我国国庆阅兵,三十五周年的时候可庆,而三十周年和四十周年,虽然逢十,却不可庆。可庆与不可庆,全在于主人的兴趣或者说能够决定主人命运的人的兴趣。

    生日的前一天下午,因为要操练第二天的游行,建国放学特别迟,一脚跨进大门,等在大门口半天的外公,即递上一根竹杆笑呵呵地要建国和他一起打白果。

    “……屋后采来一枝竹,屋前树上打银杏。手中翠竹轻轻摇,银杏树下遍地金。”外公一面与建国共同挥舞着竹杆,一面摇头晃脑口中振振有词,忽然他看到老亲家站在堂屋前,就停了下来,“呵呵,打油诗,打油诗,没有什么意思,不说了,不说了。”

    建国莫名其妙,还一味地要他把诗背完,外公讪讪然,指着亲家说,你看你爷爷那里肯定有更好的诗词,请他背,请他背。可是一转身,爷爷已经不见了人影。

    爷爷看到外公有点尴尬的样子,认为又一次占得了上风,躲到一边窃喜去了。

    爷爷认为,你外公要谈诗论词,和我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外公也知道,爷爷古诗词的功底很深,所以他不好意思在鲁班门前耍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