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了旅店住下，第二天我正在吃早餐，皮布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喊我，我以为他会刨根问底我为什么又回来，可是没有。

    “今天我们不住在这里了？”

    皮布从床上站起来，我一见他只穿个小裤衩，我低头喝汤说道：“你打算睡野外吗？”

    “不，我今天带你去住民宿。”

    “很特别吗？”

    “当然，明明的妈妈今天搬到养老院去住了，你看，她还给我发了图片。”

    “关你什么事？你不会想——”

    “还是一笑懂我，你猜到了，就是住进他家里，虽然不是很阔绰，但也够我们俩住了。你吃完赶紧收拾东西——”

    “我收拾东西，你呢？”

    “这是惩罚！”

    “什么惩罚？”

    “就是惩罚啊。”

    皮布不想说，我再追问下去，他肯定会说，我不想把自己逼迫到墙角，就说：“有一首歌，叫《冲动的惩罚》你会唱吗？就是惩罚我。”

    “我就直接说了，你走我知道为什么走，你回来我也知道为什么回来，可都是我猜的，我想听听你的原因。”

    我想如果我一次不说实话，那就彻底没有又好了，我鼓起勇气想说我因为想活着而离开，我因为想活命而回来。可是我，话到了嘴边，居然变换着花样，说道：“因为你扔我的药，生气呗。现在回来嘛，因为我想找到恒大师傅。”

    “现在这个情况，药也扔了，恒大师傅也灭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皮布问道。

    “我还是想与你一起亡命天涯。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

    “要，反正我也没有伴，就一起走吧。”

    “皮布，我走的这几天，你有想我吗？”

    “有，这么久。”

    “为何不接我的电话？”

    “我有数，第一次响铃是在半夜里，响了一下就挂掉了，第二天中午又打过一次，这次响铃十多下，第三次响铃是在下午的6点左右，这是在关心我是不是吃饭吧？”

    “你自作多情。”我打断皮布的话，我不想让他数下去，不然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一笑，你知道，听电话铃声也是一种享受。”

    “我可不喜欢享受这个。”

    我把东西都收拾好，说道：“走吧，看看你的洋房去——你有钥匙吗？”

    “没有，偷入民宅，兴奋吧。”

    “兴奋是兴奋，可是你这样被人抓住，也不好看。”

    “被人抓住，抓住也不能把我们送回到前一天，他们还得管吃管住，有他们操心的。”

    “什么时候动身？”

    “走——现在。”

    我们打了个的士，扛着他的剑，来到小区，这小区的人看我们的婴儿车，就把我们拦下了，让皮布登记，我还以为打电话呢？皮布迈着外宾的步伐，淡定地边走边介绍小区：“这个假日小区共有4个门岗，一个门岗3保安，猜他们有15个保安。他们有两个集中投放的垃圾场，所以阿姨也就2个，再加上运送垃圾的，他们物业投入的人力物力应该不多，也就是这个小区的管理如果有秩序的话，足够了人手，可地上的垃圾很多，说明人手不够，想进来易如反掌，人官人永远管不好，越管越差。好在我人不坏，也就是借宿一下。”

    我见皮布说的有根有据，便心生疑惑：“你这么心细做什么？听着多吓人。”

    “就是让你见证一下，感觉吓人的人并不吓人，反而是好人不是好人。”

    “你是说明明的妈妈？”

    “没有，我说她干什么？她让我随时来她家玩。”

    我笑了笑，说：“一会警察来了抓人，你可别说我知道，我在外面给你送饭。”

    “行，我就说这是我家，你就信了。”

    我问道：“你以前做小偷生意？”

    “嗯，我就是小偷，偷人的小偷。”

    “不懂。”

    “我呀，本来想投胎到这个阿姨家，可惜偷偷提前跑出来投胎了，这不是偷人是什么啊？”

    闲聊着上了二楼，来到206单元，我敲了敲门，皮布制止了我，我又喊了两声，见没有人答应，皮布掏出一根铁丝，说：“你看我，有能力吧？”

    皮布来回在锁眼里来回抽动了几次铁丝，门哗啦一声开了铁门，接着哐啷一声，里面的木门也打开了，我高度紧张起来，感觉里面有一股阴风吹过来。

    “我们就不要进去了吧。”

    “说话要讲信用。”

    皮布推开了门，里面很静，客厅里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有一个白色沙发很旧，皮布说像是捡来的，上次他来还没有。

    我们看了看其他房间，确定没有人后，我们决定在客厅里睡觉，我不想睡沙发，打地铺，皮布不害怕，他睡沙发。

    我拿出我一大堆药袋子，问道：“皮布，前几天开的药，我吃着倒胃，你说我真的还要吃它们吗？”

    “上次都不想你吃，你非要吃，你的胃被这些吃坏了就真的没有救了。”

    “自从我吃了不好受时，我就不想吃了，可好多钱买的又觉得很可惜。”

    “我来帮你想办法，要物有所用你才放心，对吧？”

    “是的。”

    “你去找瓶胶水来，我给你跳个药衣舞。”

    我在这家床下面的橱里找到一个箱子，还有上锁，皮布找来个锤子，一下子就撬开了。里面是几个账本，还有一本笔记本。

    这是个财务账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账目的去向。

    当我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背后有人，我扭头一看，是皮布的大眼睛，吓死了人，我骂道：“你要干嘛，这样吓人？”

    “那天，阿姨就是这样瞧我，我也没有像你这样厉害。”

    我很好奇箱子里还有个小盒子，皮布朝里面捅了捅，开了。

    我看到上面几页这样写着：

    明明的真正死因：

    2018年7月8日，我正在洗澡，抬头突然见明明的头在上面探着，我我训斥了他一句，他赶紧下来了。他在偷窥，就像当然明明的父亲一样，我出来后，明明就不见了。这孩子越长越像他父亲，什么都像，与他的父亲一样，我想他可能难为情出去玩了，手机也不在家里。我让自己先平静下来，便打开电话看着，我准备等他回来时，装着不在乎的样子，等到合适的机会在教育他。可是，我等来的是警察的电话，原来，明明跑出去后，骑车在不远的地方与一辆小轿车发生了交通事故，明明被甩到石头上，那个小轿车的上的人也受伤，明明厉害一些，折断了8根肋骨，在病床上躺了四五天就死了。这苦难的日子刚刚想结束，现在却又刚刚开头另一个苦难，你们都走了，我还留在家里干什么呢。

    “皮布，你不是说她儿子是生病死的吗？”

    “是啊，阿姨是这样对我说的，可我也不知道，这个可能是真的。别人家的事，听到的故事，能对一半就已经是不错了。”

    “阿姨给你讲最后怎么判的吗？”

    “没说。”

    “有了，你看，明明的判决书。”我在一个信封里打开十几张纸。

    里面一张协商稿有几句话这样这道：因李明明与孔小眼交通事故一事，经过双方最后调解，达成一致，孔小眼赔偿李明明家属2万元，李明明家属支付孔小眼的所有医疗费用10万，双方放弃责任声明。因孔小眼体恤对方家境，愿意资助李明明家属1万元。”

    我走出来想拿给皮布仔细看看，谁知道他在客厅脱的精光，把我的药品都贴在身体上，让我坐下当观众。

    “皮布，你是不是有露耻嗜好。你在这样，我会很难难过。”

    皮布不管我的情绪，把我的药片一个一个贴在他身上，说：“一会给你跳星星舞蹈。看见没，这是你要吃进去了微生物，他们不但吃坏肉，他们也会吃好肉，当我们的好肉不多的时候，是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的。”

    等皮布贴满身，我勇敢望去，皮布像穿着白色波点紧身衣，又像是穴位挂图，皮布说道：“人都会死的，只是不要有遗恨。”

    “各位亲朋好友，下面有伟大的皮布先生给大家表演网格舞蹈《白药丸》”

    他迈着可爱的幼儿园步伐，跳着小兔子表情舞蹈，加上仙女下凡的舞姿，也真是把奇妙发挥到淋漓尽致。这时候，突然门外一阵敲门声，我赶紧让皮布停下来，迅速把稿件信封一股脑塞进箱子里，放在柜子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