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去何时见也?
作者:魏三生      更新:2019-07-23 17:14      字数:3588
    酒鬼乞丐再次端起酒杯,朝琴琪琪笑笑,道:“你也想喝几杯?”

    琴琪琪从桌子上那端盘当中取出一只酒杯放在面前,然后又伸出手去拿那酒壶,斟上酒,端起朝酒鬼乞丐道:“我敬你。”

    二十个奇异女子慢慢地朝他们挺近,细步扭腰,宛若不曾移动,实是妖媚无比。

    酒鬼乞丐拍拍手,道:“有酒无歌缺少情调,能够看到舞蹈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琴琪琪放下手里的酒杯,手里骤然多出了一只二胡。即便没有了中指,但依然能够拉二胡。对于琴,当然是不能够在弹奏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拉二胡,能够唱歌岂非就已足够!

    二胡响起,天地间一切都变得更加凄凉起来,就像是在一场悲剧当中徘徊,让人由心感到悲凉。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

    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

    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天地间纵然多出许多热闹,此时也愈加变得安宁。

    万花楼外的早已驻足的行人,刹那都已垂下头,仿佛早已随着悠扬的二胡声步入那个情境,有的甚至在开始啜泣,低声啜泣。衣袖时不时抹着泪水。

    二十个奇异的女子也不再往前,竟然翩然起舞,此舞名为“葬心”。

    最悲情的歌声,最悲情的乐曲,最悲情的舞蹈。恰似整个天地间都陷入了悲情当中,谁都是这场悲情的主人。仿佛幻境当中所有的情节都是为他们设定的。

    人生岂非就是如此?身临其境,谁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悲剧也好,喜剧也罢,谁都逃不过,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绝没有。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众人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转移过半分,而二胡的声音、琴琪琪的歌声以及二十个奇异女子的舞蹈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都直愣愣地瞪着万花楼,都在揉着双眼。这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二十个人竟然凭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可是残破的万花楼还在,还好好地在他们面前。

    传闻,能够将人变走的均是神仙或者是妖魔。他们早已跪了下来,跪在万花楼前,不停地叩头。仿佛在拜神,也仿佛在祈祷妖魔不要怪罪他们。

    这个世界上怎会有人凭空消失呢?难道当真有传说中的鬼怪?

    酒鬼乞丐当然不相信鬼怪之说。他现在还在喝酒,还在往酒杯当中斟酒,仿佛发生的这件事情与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喝酒。酒鬼乞丐不喝酒那才叫是怪事。所以连他周围的陈旧的摆设他都毫不在意,连他头顶上滴落下来的水滴他也是毫不在意的。

    桌子已变成了石桌,凳子也变成了石凳,而酒壶也已变成了酒坛,酒杯也变成了酒碗。当然,房间也变得宽大多了。只不过这个房间却变得异常的清冷严寒,更何况此刻已是冬天。

    酒鬼乞丐并不感觉到有寒意,倘若有酒喝还感觉到寒意浓浓,那他就是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酒鬼乞丐当然没有病,不但没有病,而且比别人强健得多。

    可是琴琪琪有没有病呢?她会不会感觉到寒冷呢?

    这个问题酒鬼乞丐就不得而知了,就算是此刻琴琪琪真的感觉到寒冷,酒鬼乞丐也看不见了,想怜香惜玉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此刻琴琪琪是否寒冷,他都看不见,自从二胡的声音嘎然而止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见琴琪琪的。酒鬼乞丐肚子坐在这清冷的石室里,凸显得更加安宁与严寒。

    酒鬼乞丐又斟了一碗酒,端到嘴边,忽然笑了笑,道:“想必你也是一个酒鬼。”

    他像是在对着石壁说话,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移动一下,更没有定格在什么对方。此时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自言自语。

    他喝得很慢很慢,故意发出“滋滋”之声,一幅凌然享受的样子让人心犯痒痒。他接着道:“何必要让自己难受呢?早动手晚动手其实都是动手。在动手之前喝上几杯又何妨?”

    一个人叹了口气,竟然从石壁里面走了出来,身着白色衣衫,身高七尺三,头发梳得顺顺溜溜的,看起来英俊潇洒。他手里有一把扇子,此时已撑开,也在开始摇动。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位书生,一位正要上京赶考的书生。

    他朝酒鬼乞丐看了看,笑了笑,然后坐在酒鬼乞丐对面,将手中的扇子收好,放到左手,伸出右手,把酒倒进酒碗。敏熟的手法让人看起来的确像极了一个酒鬼。他深深地闻了闻这碗酒,然后一口喝下去,猛然把碗放到石桌上,一幅享受的表情让人看来心头直痒痒。

    他没有再倒酒,将扇子拿到右手里,又开始摇起来,并道:“我顶多只能算个酒徒。”

    酒鬼乞丐道:“酒徒和酒鬼看来区别很大。”

    他笑笑道:“酒鬼是不要命的人,就像是死士一样;而酒徒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滥竽充数的人,可有可无。”

    酒鬼乞丐点点头,道:“有道理。看来‘神耳’凌霜不仅仅耳朵灵敏,还是一个博学多才之人。”

    凌霜拱手道:“见笑。”他放下手后又道,“久闻酒鬼乞丐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想不到胆识当真是任何人都不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酒鬼乞丐又倒上一碗酒,端起,然后看着他,道:“此话怎讲?”

    凌霜道:“面临大敌,竟能够如此安然自在地喝酒,实在是前无古人。”

    酒鬼乞丐又笑了笑,将酒喝下去,问道:“平静地面对和胆战心惊地面对,哪个更好?”

    凌霜回答:“前者。”

    酒鬼乞丐道:“倘若要你选你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凌霜回答:“前者。”

    酒鬼乞丐再次倒上酒,又问道:“我是不是疯子?”

    凌霜回答:“不是。”

    酒鬼乞丐又问道:“你是不是?”

    凌霜被问得恰似有些糊涂,再次回答道:“也不是。”

    酒鬼乞丐又端起酒碗,笑着喝下去,并道:“既然你我皆不是,那我又为何不喝酒呢?”

    酒鬼乞丐这句话的确能够让人摸不着头脑。凌霜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让他自己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哪些!

    酒鬼乞丐放下酒碗,道:“都出来吧。”

    宽大的石室当中又出现了七个人,两胖两瘦,两老一小。断臂的当然是独孤意,脖子上有一条蛇的当然是‘蛇王’木木杨,手中有剑但眼皮紫色的当然是‘神目’蒋林,手里有一柄漆黑剑鞘的当然是‘天煞剑’慕容凡,而背上有一支长枪的当然是‘银枪棍’铁球球,带着白色面具的是当然是‘鬼王’箫素,双手都缠绕着铁链的人当然是‘拳霸’霍然。

    他们八个人原本分别在东南西北中五个地方,此刻竟然全都聚集在这宽大的石室当中,甚是让人感到奇异。

    凌霜坐在酒鬼乞丐对面,看着他道:“很奇怪为何我等八人都聚集在这里?”

    酒鬼乞丐竟然摇摇头,道:“这是必然。”

    凌霜笑道:“哦?何为必然?”

    酒鬼乞丐道:“想必易双双和你们一样,都很害怕。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武功到底到达什么样的程度你们都不知道。你们害怕把你们分开会被逐个击破。想要不败,想要置我于死地只有一种办法。”

    这种办法就是一击致命,只要把八个人合起来对付一个,那就是最大的成功。

    凌霜大笑道:“好。酒鬼乞丐果然是酒鬼乞丐。”

    酒鬼乞丐叹了口气,道:“易双双太高估我了。”

    凌霜居然承认,他居然点点头道:“她的确太高估你了。一个人无论他再怎么厉害,酒精都会让他的能力减弱。你也一样。”

    酒鬼乞丐抬起头,看向他们,竟然诡异地笑了笑。

    “嘭”,酒坛碎满一地,酒碗也碎在地上。

    石室当中所有的灯火全都熄灭。

    整个石室,已然成为一片黑暗,连一点儿人影也看不到。

    水还在往下滴落。

    琴琪琪到底在什么对方?易双双是否当真害怕酒鬼乞丐逐个击破这江湖上轰动一时的八个绝世高手?而这个石室当真是异毒教总坛,位立于五台山?

    这一切当然只有易双双能够解答。

    可是易双双并没有去解答,而是坐在大厅当中笑,大笑,看着被捆绑在厅内的琴琪琪酣畅淋漓地大笑。

    大厅当中十来个女人,他们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风吹、雷打都无法使她们移动半分。而这十来个女人,尤其可怕,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绝不会有这般举动。

    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琴琪琪当然也不知道。她凝视戴着面具的易双双,就像是在看一个非常可笑的人。所有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她并不是害怕,而是在为易双双感到可怜,一种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琴琪琪没有说话,没有说任何话。砧板上的鱼肉是没有发言权的,除非站在砧板前的主导者愿意让她发言。

    所以,易双双狼一样的目光对准琴琪琪,站起身,歪着脖子,道:“你不怕?”

    琴琪琪摇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确,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颜色,就连心里面也没有害怕的征兆。

    易双双慢慢地朝她走来,手也渐渐朝她伸过来,道:“你可知道我只要动一动手,你就将尸骨无存?”

    琴琪琪点点头,道:“可是你现在却还不想让我死。”

    易双双冷冷地瞪着她,道:“是吗?”她的手已紧紧捏住琴琪琪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琴琪琪。

    琴琪琪涨红了脸,青筋突出,她几乎说不出话,但却还是道:“你认为以我的性命能够要挟得到酒鬼乞丐,所以你要用我的性命来要挟他,让他乖乖就范。”

    易双双忽然放下她,哈哈大笑,她的人已回到了座位上,道:“好聪明的女人。只可惜你完全想错了。”她慢慢地握紧拳头,眼睛定在自己的拳头上,又道,“只可惜你并没有这么大的价值。现在他大概已死在八大高手手中。即便没有死在八大高手手里,我也没有必要用你的性命来要挟他。因为即使他已杀掉八大高手,也只剩下半条命。对付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还需要要挟吗?”

    琴琪琪瞳孔开始收缩,咬咬牙,道:“你?”

    易双双仰天大笑,道:“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你们请来的这个名动天下的人是如何死在我的手里。”她的手猛然将袍子一甩,就像是皇后一般具有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