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入虎穴
作者:
田园 更新:2019-05-31 21:00 字数:4906
海青听罢段宝童介绍,不由心急如火,只气得三尸神爆炸,几欲咬碎钢牙。盛怒之下,便要下令发兵攻打王府。海豹见状急道:“请大哥暂息雷霆之怒。早就听人说那王府内有兵丁炮勇七八百人,长短快枪八九百支,更兼府内设有明堡暗道,处处有消息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可算得上是壁垒森严。我若如此出击,敌守城者多,我攻城者少,我在明处,彼在暗处,如此攻打王府,不但救不出扎木苏荣和格格姑娘,反如以卵击石,弄出个损兵折将、得不偿失的局面。望大哥三思而后行。”
段宝童也道:“我虽在王府数载,只是那各进套院都戒备森严。尤其是一、二进套院,更不允许外人进入,我只是听人说,王府四角除设有四个大炮台外,在四周墙边和院内尚有不少暗堡,相互间有暗道相连。昔日,小三爷带胡绺子欲攻王府,还未至墙边就扔下了20多具尸体。如按我们现有这点兵力和武器强行攻打王府,实乃难……难……难!”
众弟兄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只是一时却拿不定主意。惟小诸葛安子奇却一言不发。末了他突然问矬子段宝童:“你可知巴赖王爷的宝贝儿子和孙子的住处?”
段宝童道:“在王府期间,我常与王爷和王子们打交道。王爷子孙虽多,但此二人居室我却全知。内套院西侧第二、三门便是。虽如此说但生人进去也很难找。加王爷府对所有内室的侍女和老妈子们都管理森严,外人若想入室都非常之难。”
安子奇对海青道:“此番便有了用海龙和段宝童之处。”说着便迭起两个指头,言无数句,话不一席。众弟兄们听罢,无不大喜,都道:“好计!”说完便按计各自分头准备不提。
却说海龙祖居原是山东省梨园屯人。其父郭海天早年参加了义和团,因其武功盖世,轻功超群,便被众推为拳民武师。后八国联军进北京,义和团与侵略军英勇作战,奋力杀敌,此举激怒了清政府,一向卖国求荣的清王朝遂与八国联军联合,强行镇压义和团义军,郭海天在与清军做战时,身中数弹,壮烈殉国。后因清政府四处派兵抓捕义和团眷属,海龙的母亲才带着海龙逃难流亡来到了东北。后因海龙母亲病故,海龙才流落成为绿林响马。
海龙父死那年,海龙虽不到十岁,但因耳濡目染,加其父自幼就教他演练祖传奇功,武功虽不及父亲精深,却也能飞檐走壁,轻功超群。
这一天,海龙收拾得紧身利落,带上了他的万宝囊,与段宝童各自分乘一匹快马,早起出发,日落前便赶至王府。
郭尔罗斯王府面向松嫩两江,地处哈啦茂都,是一处草肥林茂之地。王爷府又叫王府,俗称公爷府、公营子。原是根据扎萨克辅国公所在地而称呼的。
海龙站在高处,向王爷府方向放眼望去,前边是平坦的旷野草原,背靠花木丛生之大山。西边是连亘的丘陵,东面有苍翠繁茂的树林。地势险峻,水草丰美,应该是蒙古族王爷养练骑射的要区。再往前看,两旁是一排排生长了数百年几搂粗的天然古榆。风水天染,绿叶成荫,凉风习习,春雨绵绵。冬暖夏凉,伏日如秋。远望如翠色屏风。周围是清一色绿草茸茸的草地,空气清新,风光旖旎,百花争艳,芳草萋萋,形成天然公园。门前砌阶,两侧石狮肃立。正中一道高达数丈的影壁横贯东西。四周墙角及中间的炮楼令人毛骨悚然。大门前的高台上,排列着四个冲天的大旗杆,风磨铜球饰顶,光华耀眼夺目。两旁有几个精壮的蒙古兵持枪站岗,姿态威武,戒备森然。府中楼台高耸,殿宇鳞次栉比,气势磅礴,真乃壮观。
海龙看了一回,自思此等王爷府不愧为铜墙铁壁,若强攻硬打,只能叫“鸡蛋碰石头”,损兵折将的只能是我们自己。今大哥派我等来此探底,真乃是苍天有眼,诸位高见,我等胜负在此一举。今天我和矬子段宝童能来这里走一遭,一定不负众望,不辜负众弟兄对我俩信任一回。
二人下了马,寻找一隐蔽处,先将马拴好,为马拌好草料,又解下干粮袋酒足饭饱后,夜幕便已降临。二人见时机已到,这才轻轻起身直奔城下。在一个僻静地方,海龙把夜行衣包打开,换上皂缎色软扎巾,穿上三岔通口寸帕衣,周身扣好了骨钮,在胸前双拉蝴蝶扣,头前带好了万宝囊兜子,里面有千里火、自明灯、拨门撬户的小家伙等一切应有的物件。下身穿的是皂缎兜裆滚裤、蓝缎袜子、花绑腿、倒纳的千层底靸(sǎ)鞋(前面有皮脸的布鞋)。把刀插在软皮鞘内,拧好了扎把簧。经段宝童指引,二人选一看守薄弱点,海龙从万宝囊中掏出飞抓百练索,向城头轻轻一抛,搭住了上面城墙,又拉了拉绳索,见已抓牢,只见他双手抓索,如猫一样轻巧,蹭……蹭……几下就爬上了城头。海龙趴在墙头上,目运神光,观察了半晌,见周围无甚动静,便向下摆了摆手,小矬子也不费半点儿力气,顷刻便也爬上了墙头。二人站在垛口边。海龙又从囊中取出一枚石子抛向院内,这叫“探石问路”,二人又暗中观察了一番,见院内全无半点动静,料道巡逻哨兵不是去打牌便是偷跑到炮楼里去喝酒了,真乃天赐良机。二人遂又悄悄靠近一座炮楼,顺炮眼向里一望,果见炮台内有一伙玩牌的,还有一伙喝酒猜拳行令的,整个屋内乌烟瘴气,吵吵嚷嚷的呼爹骂娘声不止。二人顺炮台通道悄悄下了城墙,没费半点力气便绕进内院。经矬子指点,终于找到了王爷的命根子王孙居住的地方,按照海青大哥部署,决计由海龙潜入王孙巴图宝音居住的内室,将巴赖王爷的宝贝孙子巴图宝音绑做肉票(劫持后做人质)后,胁迫巴赖放出扎木苏荣和格格姑娘。段宝童则去寻找乌云琪琪格的藏身内室,如能将格格救出最好,救不出也不必打草惊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找准关押格格的内室就算是大功一件。二人商议已定,便各自分头行事。
却说海龙悄悄挨近巴图宝音居住内室,见门里门外来往行人不绝,室内烛光通明,一时无法下手。他便左走右转,见室外有一乘凉大树,便悄悄攀上树顶,选一个粗大树干,骑马般坐在一个树杈子上,恰能将室内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巴图宝音被两个老妈子脱光了衣服,正赤身坐在一红毡上,不一会儿,两位老妈子便端来一盆温奶,将巴图宝音抱入盆内用牛奶洗澡。真乃王家富户,洗毕便将牛奶倒入阴沟,放水冲走……
海龙见门外往来行走之人越来越少,渐渐安静了下来。两个老妈子劳累了一天,安顿下巴图宝音,便也卧床歇息,只是室内那盏蜡烛却通宵不熄。
海龙施轻功,从树上悄悄滑下,全无半点声息,用舌尖舔破窗纸,怀中取出一根长芦管,对准蜡烛“扑”的一口气将蜡烛吹灭。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粗竹管,将竹管一端插入窗内,“扑”的又是一口,将满管的熏昏香粉全都灌入室内,他便去树后阴暗处悄悄躲了起来。约一袋烟功夫,见他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把薄薄的尖刀,将刀插入门缝,没费半点气力便慢慢将门闩拨开,轻轻推门而入。因怕两个老妈子未真正昏睡,便装两只老鼠打架,叽叽吱吱弄得杯、盘和碗一阵乱响,见室内无声,料知室内之人已中毒,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床被单子,将巴图宝音轻轻抱起放在单子上,如裹包裹一般将孩子包好,斜背肩上,又将一封信用尖刀扎立在桌子上,信曰:
草原恶狼巴赖老顽:
汝身为王爷作恶多端,先是血洗李家洼子,后又将扎木苏荣和乌云琪琪格父女二人关入牢笼。吾等草原义军恨不能生啖汝肉,喝汝之血。现暂劫王孙一用。识时务者,立即将扎木苏荣、乌云琪琪格放出,派人送入海青大寨,五日内不答复,我便撕票,绝无半点手软。此后,吾将继续派武林高人深入王府,取巴赖老鞑子首级如探囊取物。
请勿自误!
郭尔罗斯草原响马大当家
李海青
你看那海龙背着巴图宝音,又将门反手关好,先不管段宝童如何,他却蹑足潜踪,如狸猫般悄悄爬上城墙,取出五虎爪,顺着绳索溜至城外,便开始静坐等候矬子段宝童。
你道矬子段宝童如何用了这般长的时间还未出来。原来他只知格格姑娘被嘎拉森藏在王室近处,却不知关押在哪个屋子里。好不容易在一个偏僻的小胡同里发现一间屋子,室内灯光通明。他小心翼翼凑至窗前,舔破窗纸向里一望,可不是乌云琪琪格姐姐正被一群老妈子围着哝哝唧唧的不知说些什么。要说论走路海龙是比不过段宝童,若是比做贼行抢,矬子却断不如海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老妈子围着格格嘻皮笑脸,他在外却无计可施。正自心急火燎地看着,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段宝童急忙溜至墙角的阴暗隐蔽处,偷眼一望,却是一高大男人径直向屋里走去,此时他再着急亦无办法,只盼这男人快走,婆子快睡,他才好动手。等着等着,忽听屋内传出一阵打骂哭喊声并夹杂一阵女人吆喝声。你道这是怎的了?
原来方才那进屋的便是巴赖王爷的宝贝儿子嘎拉森。为能把格格娶到手,他让几个能说会道的蒙古婆子代替了几位俊俏姑娘,对格格实施昼夜攻心战,只盼早日打动格格的心,成就鸳鸯一对。哪知格格心里只有海青一人,岂能嫁给草原豺狼的儿子。几个老妈子被格格骂得狗血喷头也无人敢回一句。她等若再逼得急了,格格便要豁出去死一个给老妈子看。婆子们自打领了这份差事,便左右不是,真乃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个个为劝格格嫁给嘎拉森,都说得口干舌燥,嗓冒青烟,格格只是铁石心肠一块,谁也拿她没辙。
这天,嘎拉森几杯烈酒下肚后,满脑子里尽是格格,满眼尽是格格那窈窕雪身。实在耐不住性子,便来到格格房内,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小王爷的身份,只顾拉着格格的手,磕头如捣蒜般只求格格软下心肠能成其一夜好事,便是平生之愿足矣。格格气急,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乘众婆子及小王爷嘎拉森未及防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好大一个耳刮子抡来,小王爷一时措手不及,怎经得起练武人这一招式,顿被打得眼冒金花,在地上大约划了大半个圈子才站稳脚跟。用手一摸,坏了!嘴角及鼻子里流淌的全是血。嘎拉森不由大怒,一边令众老妈子一齐动手,将格格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一边破口大骂:“不识抬举的东西!本王爷今日便与你生米做成熟饭,让你尝尝小王爷的‘硬弓’,领教本王爷的厉害。若寻死本王爷今日便成全你,让你带着个破烂的身躯离开人世,也好让你从此死心塌地,就是死也是我小王爷的鬼。”
众婆子们全是下人,哪个敢违王爷之命。任凭格格有千般本事,怎禁得十个婆子宽带解衣,一会儿,便将格格身上的衣服扒得精光,袒露出一身雪白细肉。四个婆子怕生意外,两个各抱住格格的一只腿,一个按住两只胳膊,还有一个按住了格格的脑袋防止小王爷被格格的牙齿咬伤。当段宝童闻呼喊声透过窗纸向里张望时,见那小王爷嘎拉森当着众婆子的面,全无半点羞耻之心,竟赤条条脱了个精光,硬梆梆的就要上去顶人。段宝童见此大惊,这哪里是劝婚,分明是在强奸。一股无名怒火顿从段宝童脑门冲天而起,情急之下,哪管许多,从腰中拔出手枪,骂一声我操你妈啦……隔窗便是一梭子。眼见两个婆子和赤身裸体的小王爷嘎拉森应声倒地,矬子自思,枪声一响,已露马脚,此番已是救姐姐不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救姐姐之日在后,先自家逃命要紧。想罢,他便甩开两条飞毛腿,乘院子里乱糟糟之际,瞬间便沿来路跑上了城墙。
且说海龙绑票成功,将巴图宝音先横放在马鞍桥上,又回到城下焦急地等着矬子段宝童。等着等着,忽听府内传出了几声枪响,这枪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非常清脆,海龙叫声“不好!”便急奔城下,正想将五虎神爪抛向城头去救矬子段宝童,却见城头闪出一个人影,眼见是他。海龙不由大喜,刚要叫喊“矬子从此下城,”未料想此时的炮台大门却呀的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人刚从门中钻出,见城下一人飞奔上城,还只道是自家人,便随口问道:“那边谁人打枪?”话言刚落,矬子冲上城头,对炮勇喝道:“是老子打的,奶奶的你给我下去吧!”说着便抱住炮勇竟从一丈多高的城墙垛口顺势跳了下来。这一招叫“替死换生术”,也是段宝童的聪明之处。他自思,我乘炮勇不备,抱住他跳墙,你在下,我在上,你先坠地死,我在你身上活。其实城头这一连串的动作早被海龙看在眼里,就在二人将要落地的刹那间,海龙施轻功内力,把二人向外只轻轻一掌,二人便改变了坠地方向,内行人称此举为“泄力”,此番二人坠地之力便减轻了一半,又加之城下全是一片蒿草,二人连块皮都未伤着。段宝童从地上一跃而起,抽刀便欲砍杀炮勇,海龙忙将段宝童拦住,急道:“此活口留着十分有用,军事上叫做舌头”。
段宝童闻言,立即恍然大悟。急将吓得哆哆嗦嗦的炮勇轻飘飘地夹在腋下,二人一溜小跑来到马前,将炮勇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如驮货物一般将其横担在马鞍桥上,二人飞身上马,真乃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口气跑出了一二里路。再回头看时,只见王爷府城墙内外火把通明,四周枪声不断。想这王爷府伤子失孙,凭白无故吃此大亏,不折腾一宿那才叫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