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杨萱欲走掌柜留

    满门遭灭破庙躲

    掌柜觉得有隐情。

    他们走上前去挡住杨萱的去路。”

    “我——没钱付这几天的饭钱。”

    “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我真的身无分文，你没看我连包裹都没要吗？”

    “包裹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什么都没有，除了几件破衣服。”

    “那你还是拿走吧，否则连破衣服都没有了。”

    杨萱一脸难过“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几件破衣服都不收下。”

    “那破衣服有什么用啊？不可能抵你这几天的饭钱。”

    “你可以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当做擦桌子的布。”

    “我有这么抠门吗？”

    杨萱更加难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好吧，那你帮我扔掉吧。”

    “我还是上去给你拿下来得了。”

    “你刚才说什么归何处？”

    “我说普天之大魂归何处？”

    “姑娘，你可不要寻短见啊！”

    杨萱漠然而严肃的表情看着秀娘，突然又笑起来“掌柜的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可没那么傻，我找下一家去接着骗吃骗喝。”

    “什么？——你——哼，你也太——”秀娘故意装作心跳加速，捂着胸口要倒的样子。

    杨萱赶紧上前去扶着掌柜的，“我是说笑的，我现在穷困潦倒，真的无家可归，出了这个门或许就是死路一条。”

    石墩也上前去扶着秀娘。

    秀娘看着石墩“厨房的米缸见底了吧？”

    石墩点点头“是的，早都见底了，这几天吃的是存粮，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掌柜的，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走，我门口走，边走边擦眼泪

    石墩秀娘相视一笑，秀娘也站直了，不再装腔作势的。

    杨萱还没走到门口就转身过来，石墩秀娘立马又紧张起来。

    杨萱真诚的说“掌柜的，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可是，这普天之大，有锦衣卫找不到的地方吗？”

    石墩说“没有。”

    “哎！”杨萱转身就走

    “回来！”

    “转过身来我可以留下了？”

    “不是，说清楚再走。”

    “那我还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什么？”

    “伤心而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女扮男装吗？”

    *

    杨萱开始讲述故事。”

    秀娘和石墩都坐在板凳上，石墩用手托着头，杨萱摇摇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好呢？”

    秀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石墩！”

    “哎！”

    “关门。”

    “为什么？”

    “隔墙有耳。”

    石墩赶快去关门，并挂上“外出歇业”的牌子；秀娘赶快去将窗户的竹帘拉下。”

    *

    杨萱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给杨萱倒上茶，态度非常和蔼，一脸微笑“姑娘喝茶！”

    杨萱一饮而尽，秀娘和石墩又坐在板凳上托着头听杨萱一一道来。”

    “你们不会害我吧？”

    “当然不会。”

    “难道你们不怕锦衣卫？”

    “怕。”

    “丧气的样子那我还是走吧！”

    “故事讲完再走。”

    杨萱握着拳头，恨恨的说：“难道你们只想满足你的好奇心，没有一点正义感吗？那你们就不可怜可怜我……”

    “我们都很可怜你。”

    “那好，就凭你们仅有的一点良知，我豁出去了，那我告诉你们，其实——

    “你就是锦衣卫？”

    杨萱翻白眼儿“不是，其实——我就是杨涟的女儿。”

    秀娘一脸惊异，眼睛瞪得很大，石墩看了秀娘一眼，眼睛也学着瞪得很大。

    “杨涟是谁啊？”

    “不要接嘴，我就看你举止不凡，应该出身大家闺阁，没想到真的是忠义之后啊！”

    杨萱神情黯淡“父亲惨死，家族被诛……”

    她开始回忆起来。

    *

    马有异常。  

    杨萱差点被自己的爱马青骢给跌下来，这马不停的跳。

    “不知道为什么，青骢今天非常反常，还离家二里开外就开始蹦蹦跳跳，异常烦躁。”

    杨萱下马，抚摸着马头“青骢，听话，我今天好不容易带你出去吃点新鲜的青草，你可不许淘气。”

    青骢终于在杨府大门停了下来，杨萱再迟钝也闻到了一股子铺面而来的血腥味。她跳下马，两步飞跨进门。

    她看见的场景是——到处蔓延的血，染红了整个庭院，顿时只感觉天地之间的空气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抬头望去，满目都是尸体——面目全非的侍女、断了手脚的仆从、不得全尸的家丁、还有不知所踪的父亲。

    冷风阵阵，杨萱从庭院中走过，她看见被杀的人们，有的瞪大眼睛，有的满目不解，有的满脸泪痕……

    凶手们目测可能暂时离开了，为了安全，她也马上离开。

    *

    秀娘和石墩满脸的惊恐。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杨萱 轻描淡写的“因为我会简单的易容。接下来，我就踏上了惊心动魄的逃亡之路……”

    荒凉的驿道上，只有一家四面敞风的茶铺和路边依稀几个卖菜的苦巴巴的农民。

    杨萱装扮成了一个农妇，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畏畏缩缩的走在路上。

    她突然看到前面视线所及的路卡上，有地方守兵拿着画册在对每个过关的行人进行比对。

    杨萱赶紧从地上摸一块泥土往脸上乱抹，然后从旁边的小路走去，希望通过小路能绕行关口。

    一段陡峭的小路上，杨萱小心的往上爬着，她忽然看到一条青色的蛇吐着信子正好爬到了离自己的脚还有几步远的地方。

    杨萱害怕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看见手攀岩处有一颗小树，她轻轻的取下一截长枝条，用最快的速度将蛇挑起往悬崖下扔去。

    杨萱正在讲述，秀娘和石墩听的入迷，他们俩紧缩眉头，看起来非常紧张，仿佛遇到蛇的是他们俩一样。

    “一个人走山路，你就不怕遇到野兽虫蛇什么的？”

    “你太勇敢啊！”

    “怕，真怕，可是，我想活命啊，就算是被野兽吃掉，也比被东厂抓住强一百倍。”

    “还有吗？”

    “当然了，轻描淡写刚才一幕只算是热身。”

    秀娘握住石墩的手，很纠结的样子“石墩，我怕我的小心脏受不了。”

    “姐，没事，咱们就当是小时候听戏，情节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是真人真事好吧！”

    石墩别打岔，“你接着讲。”

    “我跋涉精疲力尽，突然看见山坡上有一座破庙。”

    *

    一座破庙里，杨萱蜷缩着身体，把自己包在一张破毯里，窝在草垛里休息。

    半夜，雷雨交加，一道闪电又击中了破庙旁边一颗老树，大树开始燃起来。

    一阵刺耳的闪电惊醒了杨萱。

    杨萱惊醒“啊——吓死我了！”

    她又躺下，忽然觉得火光骤起，裹着毯子，“糟了糟了，起火了，起火了！”没有人救火，怎么办，怎么办！这庙要是烧光了，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了，我要去救火裹着毯子冲出去救火。

    倾盆大雨而下，燃烧的大树火势渐小。

    雨势太大，她跑出去没两步就又冲回破庙了。

    “糟了，肯定会把破庙烧燃的，完了完了！”

    旁边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幽灵般低沉的声音，说道 “完不了，雨比火大，火很快就会灭的。”

    杨萱四顾“哦，好像是真的也，火好像真的小了点。你说的……”

    杨萱顿悟的样子，慢慢的转过身体，却像是快木头一样的，大概是被吓呆了

    从草垛子里钻出一人来，浑身都还带着草根，借着闪电的光，看起来分外惊悚。

    杨萱吓得又冲出去了，雨瓢泼而下，她又冲回来了，全身湿透了，还撞到了草垛人，又想冲出去， 被草垛人一把抓住。

    杨萱 “啊——”吓得不停的跳

    “别跳了！”

    “不跳了不跳就不跳，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了，有见过这么好心的鬼吗？本来这是我的地盘，姑娘你不打招呼就睡进来了，我只好就睡在草垛里了。”

    “我，我只是借宿一晚。”鄙视的神情没有想到这么个破庙也有地头蛇啊！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当然了，凡物都有归属的。”就比如姑娘你，本不属于这个地方，可是为了保住性命，逃难于此。”

    草垛人往前飘了几步。

    杨萱很害怕的样子，还是鼓足勇气蹲下看，发现草垛人没有脚，吓得往门外跑，躲在门外，伸头说话“你，你的脚，你怎么没有脚，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逃难的？”

    “呵呵，不逃难，走这条路干嘛，总不会是欣赏风景吧！哈哈，你一定是不能正常通过关卡，那你应该就是通缉犯了。”

    杨萱有点生气“哼，那你拿我去报官吧！拿点昧心钱，把你这破庙给装修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装修就算了，我就喜欢破庙，清静！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和姑娘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笑什么？你怎么可能跟我一样，你脚都没有。”

    “直接鄙视人家的缺陷，这不好吧，算了，天亮还早，我睡去了，你也接着睡吧！”

    草垛人钻进了草垛子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为什么没有脚啊？”

    “声音从草垛子里传来，声音沉闷跟你一样被东厂迫害的。”

    “你怎么知道我被东厂逼至此的？”

    “普天之下，难道还有其它恶势力能让你沦落至此吗？”

    “我，浑身湿透了……怎么换衣服？”

    “你换吧，黑灯瞎火的，谁看呀！”

    “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说的也是哦！”她开始偷偷摸摸的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