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把头
作者:
刘国林 更新:2018-01-07 10:37 字数:3288
参把头今年六十出头了,由于经常跋山涉水到山上采参,常年经受风吹雨打日晒的磨练,身子骨异常硬朗,病魔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近身。
这天,他见天气晴朗,便往深山走去。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凝视着前方,不觉来到阴山斜坡,突然见一片茵茵的绿草中有几簇鲜红的参籽在抖动,不由惊喜地叫道:“棒棰!”便慌忙走下去,用木签小心翼翼地往出拔。当他挖了十来颗小参时,突然眼前一亮,一颗手指粗的山参出现在他的眼前。参把头惊喜万分,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眼前这颗山参足有八两重,想不到真碰上参王啦!他放了大半辈子山,只是在参把头的传说中听说参王,可是谁也没见过。如今,竟让自己遇见了,岂不是天大的造化吗?他想,这参王是神物,不能随便把它挖走了事。于是,他大海捞针般地细细拔参王周围的泥土,生怕弄坏每一根参须。费了很大的劲,连同周围的泥土终于把参王挖出来了,又脱下衣服把参王包好,放在背兜里背回家中。
他在房屋后面选了一块阳光嗮不到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参王栽了下去。此后,他每天都到后院子来看上几遍,见无异样,也就放下心来。眼看着冬去春来,他见参王周围长出不少小参来,不由得高兴万分,于是,倍加爱护,细心观察。一天晚上,他喝了两口小酒后,便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他仿佛觉得自己背着背兜,走到一处山清水秀的深沟里。这时,耳畔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几位如花似玉的仙女从山中飘到跟前。其中一位红衣仙女对他说:“仙童别来无恙?”参把头感到惊奇,自己都偌大年纪了,怎么还把自己叫起仙童来了?正诧异间,只见又一绿衣仙女上前说道:“真是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才离开洞府几天,竟连朝夕相处的姐妹们都不认识啦?”红衣仙女说:“不要为难他了,快跟我们走吧,圣母有话吩咐呢!”参把头跟随众仙女来到一座洞府,但见亭台楼阁金碧辉煌。到了大殿后,他见到一位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数名仙女分侍左右。见参把头跪在下面便对他说:“你每天采药治病,确实解除了许多病人的痛苦。今日将你召来,有一件事情叫你去办。我已赐你参王一株,你要精心呵护,它将为你筹措资金,供你开设一家药店,它还将在以后到来的一场瘟疫中发挥出它巨大的作用。切记!切记!”参把头不知所措,只知道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叩头。也不知哪位仙女把他带出洞府,往外一推便跌下山来。参把头心中一惊顿时醒来,却是一场梦,尚觉身上冷汗直淌。
过了一段时间,参把头把那些小参全部挖了出来,擦拭干净用桦树皮包好,收藏在柜中。他始终牢记着梦中圣母的教诲,筹划着还是先把药店办起来再说。这样,他把这些小参陆续拿到药材市场卖掉,雇了一些瓦匠在住房的周围修上围墙,在前面盖上几间铺面,挂上了“济民药店”的招牌,廉价卖给治不起病的乡亲们他采集的草药。参把头这样做却引来不少人的猜忌。有的说,一个穷跑山的,哪来这么多钱修房子、开药店?难道他到哪里去偷了抢了不成?也有的说,他的钱定是来路不正,应该让乡政府派人查查他才对。
这些议论传到了村里魏老邪的耳朵里。他也觉得奇怪,一个穷跑山的,怎么会突然发了呢?但他认为参把头这人老实本份,常年累月在山中采药,是不可能干那些偷抢事情的。唯一可能的事他去山中采药时发了横财。于是他决定秘密去参把头家探访。
魏老邪来到药店,见人们陆陆续续地上门光顾,参把头对他们都是热情相待,收钱很少。他还发现一些穷人来看病买药 ,参把头竟分文未收。魏老邪转了一圈儿后走了。到了晚上,他悄悄溜进参把头的院子,发现参把头还在和徒弟捡药、碾药,便到其它屋子搜寻了一遍,又到参把头的柜子,床头翻了翻,都一无所获,便悻悻而归。他见晚上查不出什么请康,便改为白天详细观察。不出三天,终于被他看出一些端倪。他发现参把头每天都要到他老房子后面去几次,看看地头的药材长势情况。他待参把头返回药店后,既往房后地头察看,见种的都是药材和一些花花草草,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这个魏老邪挺有心计,一连监视参把头整整一个月时间,见参把头天天神秘地到老房后面察看什么,就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便亲自来到参把头的房后地头探视,见药材和花草却无什么特殊之处.但转念一想,总觉得有些不解,于是伸手慢慢拨开药材花草细看。终于发现药材花草间有一株小草翠绿油亮得特别,不由得心中一喜,难道这是一株仙草不成?究竟有何妙用他又无法打听,于是便不动声色地离去。
第二天,他准备好铁锹,趁参把头忙于打点顾客时,偷偷地把那株花草挖了回来,种在门前的园子里。至此,他天天到门前的园子里蹲着瞧,仔细观看这株花草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刚开始时,在太阳光下它还青翠欲滴,油光闪闪。可过了一会儿后便收光敛彩蔫蔫地耷拉下叶子。魏老邪是乡里有名的二溜子,游手好闲,根本不懂种植药材的知识,他怎能知道这参王是极为喜阴的神物,哪能种在向阳之处任由日光暴晒?思来想去终于看出点儿门道,忙找个破筐把参王草罩住,但也无济于事。过了两日也毫无起色,看着即将死去的蔫巴样子,魏老邪骂道:“我当是什么仙草呢,只不过是荒草一棵,要它何用?”说着便把参王草拔出扔到门外。
再说参把头当日到后园察看时,发现参王草丢失,直气得捶胸顿足,寝食不安。事又凑巧,两天后的早上当参把头从魏老邪门前走过时发现一株打蔫的花草被弃在门外。走近一看,竟是自家丢失的参王草,赶忙捡回房后原土栽上,并拿出他罐藏多年的长白山泉水浇灌,又栽一些花草给它遮挡阳光。三天之后,参王草有了一些复苏迹象。在他的精心呵护下,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参王草渐渐缓了过来,慢慢昂起了头。此后,参把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看护得更加仔细周到。一年之后,参王草周围生长出来的小参异常的多,群星捧月般地围着参王草越长越旺。
不久,参把头梦中圣母告诉他的话应验了,家乡闹非典了,乡亲们一窝连一窝地都病倒了,无一家幸免,且大有蔓延之势。参把头见非典蔓延,心里也十分着急,配制了好几种自采的中草药皆不见效。正在一筹莫展的当儿,他突然想到了一年前他做的那个梦,便到后园里挖出几株小参,洗净后放入大沙罐中用文火慢慢煎熬。待熬到一定的火候后,倒入碗中,只见颜色金黄透明,芳香扑鼻。参把头把熬好的参汤分别给病人服用,不消两天尽皆痊愈,乡亲们纷纷来到参把头的药店致谢。
为了防止非典蔓延,参把头和两个徒弟连夜熬制参汤分赴四乡八村,广济染疫病人。一天,他和徒弟来到临乡的一个村子里,见村民们全都感染非典病疫,可他带来的参汤不多,根本不够全村的患者服用。于是,他叫徒弟找来柴草,用石头支起砂锅,边煎熬参汤边救治病人。师徒衣带不解地整整累了两天两夜,才把全村老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当他们临走时,全村老少齐集村口跪地相送,直至看不到他们的人影才各自回家。参把头和他的两个徒弟就这样东跑西颠地忙了两个多月,才算把这场流行性病疫平息下来。为了表彰参把头的功绩和对他的敬意,乡亲们敲锣打鼓地给他送一块牌匾,褒奖了他对扑灭这场病疫所做的无私奉献。这样,参把头便窗口吹喇叭——鸣(名)声在外了,到他药店看病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他忙得更是不可开交了。
在这场流行的非典病疫中,好在参把头不计前嫌,照样给魏老邪服药治病,他才算从瘟神的手中捡回一条命。此时的魏老邪非但不谢恩,反倒悔恨自己无眼光,不识货,把偷回来的参王草又丢了出去,结果让参把头在这场瘟疫中大显身手,大出风头。要是自己得了这参王草不大赚一把吗?想到这里,他真的肠子都悔青了。于是,他又动起了歪心眼,趁参把头药店繁忙之际再次翻墙蹿至参把头的后院子里,把参王草又偷挖回家。这次,魏老邪也学聪明了,学着参把头的样子将参王草栽在房后的阴湿处,还特意买些花草植在参王草的四周,便夜以继日地观察参王草的长势。可是,无论魏老邪怎么伺弄,参王草还是渐渐地枯萎下去,最后还是死去了。急得魏老邪直抓脑门子,也无可奈何,只叹自己没有发财的命。
参王草又被盗走,参把头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他在弥留之际耳畔又听到仙乐阵阵,红衣仙女、绿衣仙女均已来到跟前齐声迎接他回归洞府。参把头走了,乡亲们闻讯后无不为之痛哭流涕,都纷纷赶来为他送葬。送葬的队伍排得长长的,既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魏老邪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也像参王草一样渐渐萎缩,慢慢地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