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苍海难为水(1)
作者:青蕊儿      更新:2018-02-27 15:57      字数:2013
    “我的家人呢?”一个斜阳的午后,静好注视窗外迟暮的阳光,淡淡的问,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情,一切随遇而安,颇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然、无为。

    而朱明朗从她的语气、神情中捕捉到,她其实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解释,可是她无能为力,失忆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她真的好想找回曾经的记忆,现在的自己面对一片空白的大脑要有多不甘就有多不甘,要有多无力就有多无力。

    “你父亲很早就离开了,你是伯母一手含辛茹苦带大的,可惜她老人家三年前就……”朱明朗欲言又止,不忍说出。他自私的不愿意告诉她,她还有一个弟弟,在服兵役,他怕她知道后,就打破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依赖,“小唯,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了,这么说,我就是一个孤女,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朋好友……”静好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无神的眼眶中溢出,让朱明朗如锥刺心,不忍直视。

    他上前,一把将她单薄盈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她在怀里不停地抽泣,“静好,不是的,不是的,你有很多好朋友,很多好姐妹,你还有我,我是你终生的依靠啊!是你母亲亲手把你交给我的,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来生来世还要牵紧你的手,用我的生命来疼你,三生石上我早已刻下承诺,永远爱静好。”他情真意切的表白让失去希翼的静好寻到了一丝安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会伤害她的,更不会算计她,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也无利可图,她于他应该没有多大利用价值。

    想到此,静好逐渐平静下来,拼命克制住自己漱漱而落的泪水,轻轻的推开他,拉开30厘米的距离。朱明朗的心一点点一点点往下沉,原来,她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只是无奈的接受事实,内心该是多么的不甘啊!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就这样沉默了大约二分钟,静好低着头,盯着自己瘦的发白的手指,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对他是一张逐客令。

    “那好,你先休息吧!公司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先回公司一趟,家里我还煲着乌鸡汤,忙完了一并带过来。”他微笑着说,神情温柔平静,内心的疼早就深深地刻进骨子里。

    “嗯。”静好没有看他,将脸伏在薄薄的被子上,点点头,脸上的泪水再一次逆流成河。她是一个女孩子,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性,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一个文字工作者。她的情感是多么的细腻、圆润,一朵花、一棵草、一朵云彩、一个相依相伴的牵手,都可以让她感动的泪流满面。朝夕相处中,明朗的从容、入微的细致、关切的目光、深情的话语,她不是没有感动,不是没有心跳的悸动,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排斥他,那是从心灵深处来自的排斥,他不是她的未婚夫,这一点毋庸质疑,她从来都相信自己敏感的知觉,她是一个有慧根的女子。

    静静的看着她,带着丝丝悲哀,但这悲哀迅速被他的理智埋藏在心之一隅,“静好,我们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让你爱上我。”朱明朗在心中暗自告诉那位要强的女子,隔空交流。

    “静好,我给你削个苹果吧!”脚步如灌了钻一样,重得抬不起来,他舍不得离开,他愿意永远陪着她。

    “不用。”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不给他一丝劝说的机会。

    “那我去去就来。”他故作轻快,轻轻的拉开虚掩的门,轻轻的走出,轻轻的关上,怀着一颗沉重的心伤感离去,一个人独自抚摸内心的刀伤,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听到他脚步声渐行渐远。静好抬起头来,打量着洁白的房间,目光迷茫流离,窗外阳光灿烂,而她的心却滴水成冰。

    “兰叶春葳蕤,桂花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窗台的那株兰花开了,细长碧绿呈柳叶形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莹亮的光泽,如同仙女腰间的飘带,洁白的花苞更是蕊如明珠,小巧玲珑,蓓蕾初绽,有两朵花已经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彰显着它倔强不屈的生命力。

    “花尚且如此,可我呢?无根无踪,还不如一株花,一棵草,我到底是谁?”她默默地问自己,任泪水如河水一样缓缓流淌。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能告诉她答案,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若有若无。

    “母亲,您在哪里?”她喃喃自语。轻轻地抬起自己瘦瘦的胳膊,看青色的血管因频繁输液布满细小的针孔,她并不觉得疼,如果这样可以帮她找回记忆,她不在乎多扎几针,皮肉之痛算不了什么。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抬起的胳膊,总觉得洁白皓腕上曾经有什么物件陪伴着她,也许是佛珠,也许是玉镯,也许是玛瑙……它们陪着她度过无数个流年,可是现在都离开了,连同记忆,心中徒生无限伤感。她还能感应到这物件一定是母亲留给她的,带着母亲的气息,带着母亲美好的祝福。这时,似乎有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玉润柔滑,从容。“若菩提子为数珠者,或用掐念,或但手持,数诵一遍,其福无量。”

    她知道是她,是她的母亲。

    “母亲,您到底在那里?”她很想继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可是声音转瞬即逝,连一点余音都没有留下。

    她苦思觅想,可还是找不到自己丢失的记忆。感觉自己的头在隐隐做疼,这才尽力让自己平静,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去猜想。

    安静的躺下去,闭上眼睛,让眼泪静静的滑过,自己受伤的右腿远远没有恢复,她只有无奈的接受这位叫朱明朗男人的照顾,因为是他撞伤了她,才造成骨折,失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