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孙少康知道弟弟竟如此化解此事之后狠狠地拍着桌子，“一定有内鬼！”他不相信怎么会这么巧。

    另一边，程若英也对孙少堂的应急反应很赞赏。

    “这一次你不顾股东的反对开设10元优惠市集，的确很大胆啊！”

    “也是迫不得已。”孙少堂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你真的想把耀星改造成一个平民的商场还是会有不小的阻力。”

    “的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如何能说服股东们。”

    “一个产业是有寿命的，但改变不能等到它寿终正寝之后才开始，”程若英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那样一切都晚了。”

    ——

    自从上次孙少康构陷耀星天地没有成功之后，他便处心积虑地策划更大的阴谋。他发现孙少堂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弱，一定要有更加压倒性的优势，才能将他压垮。于是，他找来自己的岳父商量。

    “我希望您能集合券商的力量，集体抛售耀星的股票。”还是在他们常去的日本料理店，孙少康对林传民说。

    “这么大的忙，我可帮不了。”林传民上来就拒绝了。

    “我知道此事的确非同小可，但如果少堂将耀星的业绩搞得十分出色的话，我叔叔也可能以此为理由，请他回归茂锦的管理层。这是一定要阻止的，请务必协助我。”孙少康的语气非常诚恳，甚至充满了请求。

    “集体做空一支股票不是小事情，就算我是决策层之一也不能随便下达这种命令啊。”

    “这我当然明白，但如果不利的消息放出，您就可以开始提议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但表明说吧，这次我就是不想帮你。”

    “为什么？”

    “上次我们炒高了你公司的股票，你转头就抛售，你知道这件事情给我带来多大的压力？这次我再帮你，如果转头你又去抄底了，那我真的可以退休了！”

    “绝对不会！”

    “不行！”

    “我这次用性命担保。”

    “你别！我还不想让佩佩守寡。”

    “哎，你看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一家人，赚钱也是我们一起的。”

    “不行，这件事太大。”

    “你绝对不帮？”孙少康发现林传民的态度极尽坚决。

    “绝对不帮。”

    “不反悔？”

    “不行，这件事情太难办了。”

    “请看下这是什么？”孙少康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将一个装满资料的信封摆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林传民赶忙打开看，一看惊呆了，“你派人监视我？！”林传民发现这是自己的各种洗钱证据。

    “不好意思，只能说您遇人不淑，有人将这些证据转交给了我，为了您的安全，我花了几千万，将这些材料全部买断了，您该谢我才是。”孙少康永远能找到自己对的一面。

    “你想怎么样？”林传民看出少康准备开条件。

    “这些材料迟早会泄露，泄露在我这里对你是最安全的选择，”少康的语气开始带着一点威胁，“帮我，还是不帮？”

    林传民准备挥手打孙少康，结果被对方仅仅握住举起的手，没有任何反击的力量。那一刻，权力的天平终于倾斜。林传民再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

    他慢慢地将手放下说，“要做空耀星其实也不难。”

    ——

    “你们经理呢？把你们经理叫来！”三个彪悍的女人突然冲进耀星天地。

    “怎么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几名工作人员跑过来。

    “你们经理在哪，叫经理过来？”女人们坚持要找经理。

    “我们经理很忙，请先说一下您有什么事？”

    “你们经理忙？我们不忙吗？”

    “不行，必须叫经理出来说！”

    几个人在商场大堂吵吵嚷嚷，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我就是经理，你们有什么事？”孙少堂听见吵闹声，走了出来。

    “你们商场卖假货！”

    “对，假货！”

    “请问您买了什么？”

    “你看！”其中一个健硕的女人拿出一件丝质吊带款睡裙，“我本来想买这件睡衣，跟我老公浪漫一下的，但是，谁知道，我一穿进去就开线了！你说这是不是劣质！”

    “对，肯定是假货！”另一位一起来的女人在一旁帮腔。

    “不能仅凭质量问题就证明是假货。并且……”孙少堂打量了一下这位女人，“您购买的貌似也不是自己的尺码吧？”

    “你什么意思？！”

    “侮辱顾客！”

    “这个商场里的东西全是假货，大家不要来了！”

    几个女人在商场大喊大叫。孙少堂意识到她们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

    耀星天地的高层召开了紧急会议，几个大股东都阴沉着脸。会议桌的中心放着那件被投诉的丝质睡衣。

    “我们商场假货特别多的新闻已经发表得到处都是，对信誉的影响很大呀。”

    “实际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睡衣没有被掉包，这种指控的确也是很冤枉。”程若英拿起会议桌上的睡衣说。

    “但这个款式的确出现在之前的10元优惠活动上。”

    “所以，说来说去这次公关危机是孙少堂的错。”

    孙少堂并没有马上辩解，因为他无法向股东们说明，匆忙开始的优惠活动是为了抵御孙少康的假新闻攻击。而且，他的确觉得这之后的假货投诉，很可能也跟哥哥有关。

    “从上次耀星天地遭到恐怖袭击的新闻，到这次突如其来的假货质疑，大家不觉得有点蹊跷吗？”

    “我认为孙少堂在大家反对的情况下，强行开始低价优惠，就应该为此事件负责。”

    “但是在10元优惠的活动中，我们收到了几年内最高的客流量，虽然，还有可以再完善的地方，但不应该这样全部否定这次活动。”程若英心里还是支持孙少堂的。

    “不行，这种改变幅度太大了，我们无法接受。我们商场向来就是靠高租金，高品牌附加值来实现盈利的，你把这个利润降下去了，当然会吸引人流，但我们的收益无法保证了。”

    “但如果我们继续坚持高租金、高收益，可能整个商场都要关掉，因为，没有人流支持了。”程若英还在据理力争。

    “不行我认为孙少堂要辞职。”

    “从他来以后，大小事情不断发生。”

    “对，我不认为他的想法能帮到我们。”

    “好了，”沉默了很久的孙少堂突然开口，“我会离开。这段时间里，给大家添麻烦了。”

    程若英觉得很意外，想挽留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不好马上表达。几个股东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当天孙少堂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遇见了程若英。

    “不用辞职吧，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

    “我说了会走，还赖在这里的话，怎么向股东交代。”

    “这件事明显是有人故意做出来，只是我们还没法确认怀疑对象。”

    孙少堂比程若英更清楚，这件事应该就是孙少康安排的。不过此时此刻，除了辞职他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自己离开，或许孙少康就没有再搞乱耀星的必要了吧。

    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假货事件竟然引起了耀星天地股价的大崩塌，有几家机构大量减持了耀星天地的股票。

    “你看看，几家机构联合减持，导致了今天股价大跌！”一位股东急匆匆地拿着最新的股市图标来到程若英的办公室找他。

    “我已经看到了。”程若英竟然很平静。

    “你看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你没有行动吗？”

    此时，有一位员工敲门。

    “进来。”

    只见这位员工想对程若英说什么，却又难以开口的样子。

    “什么事？快说啊。”

    “有好几个大品牌的主管刚才通知我们，说……”

    “快说啊，怎么了？”在一旁的股东也紧张地追问。

    “说他们合约到期了，不再续租，要撤掉专卖店。”

    “什么大品牌退出？！这样下去耀星天地要申请破产！你想想办法啊！”股东对程若英大声说，“你看看这几天市值蒸发了多少，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啊？！”

    “我是想问该怎么回复他们？要不要给一些优惠的条件挽留下来？”员工也在问程若英。

    “想留的不会走，想走的留不住，挽留有什么意义？我这辈子从不挽留任何人。”

    “那你是想让耀星破产？”

    “顺其自然。”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股东气得直摇头。

    ——

    夜幕降临，孙少康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浏览网页，看到最近关于耀星天地的各种负面新闻。他感到很满意，可以挑起眉毛，发出一阵冷笑，让暖意蔓延到全身。他也深深委屈，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带着深深的不容易。他要一路排挤自己的弟弟，对抗亲叔叔，还要跟老奸巨猾的岳父谈交易，每个对手都不可小觑。他感到自己赢了，并坚信自己是正确的，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他深信每个成功者都是不择手段的，善良只是失败者的心理安慰。

    ——

    几天后。耀星天地打烊之前，程若英一个人在商场附近行走，他想起这个地方当初不过就是个集市，后来人气旺了店铺越来越多，再后来就起了高楼，越发展越高级，也越令人消费不起了。他看见很多正在撤出的品牌，工作人员将印有logo的灯箱摘下来，有些已经撤出的品牌门口已经贴出了招租广告。这种情况下应该难找租客吧，他失意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或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的眼神飘忽，眼前的一切似幻似真，令他上下打量，想确认其真实性。

    一转身，却看见孙少堂站在自己身后。

    “干什么？来看看前雇主的惨状？”程若英这时候还记得自嘲。

    “更惨的都见过，这算什么惨。”孙少堂反而很轻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二人在商场附近的长椅上坐下，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啤酒在喝。

    “过不了多久，耀星可能会宣布破产。如果大品牌集体撤出的话，资金链恐怕减持不了多久。”程若英对最坏的打算心里还是清楚的。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做商场未必一定需要大品牌？”孙少堂问。

    “但只有大品牌才能承受高额的租金啊。”程若英觉得此事很难想象。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做商场未必一定需要大品牌？”孙少堂问。

    “但只有大品牌才能承受高额的租金啊。”程若英有些泄气地说。

    孙少堂顿了顿，好像瞬间想了很多事情。他抬起头说：“你知道精英是靠“消息和关系”这两样东西生存的，他们活着的目的是巩固和扩大自己的优势。但是平凡人更伟大，他们没有任何资源，仅凭一双手也让自己生存下去。你把一个精英放在同样的条件下，他未必能生存。我们实际上并没有资格当他们是贱民。但在商业上，他们的需要被长期忽视，或者被**去买那些自己根本无法负担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信平凡人的平凡需要，就是商机？”

    “是啊，说话上次10元大优惠活动吸引的人流，至少是平时的几十倍。”程若英点了点头，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

    “对，10元低价品，再加上要找一些有创意的设计师，给他们一些空间去卖一些原创的东西。这样绝对可以吸引人流。有人流就一定会带来消费。”

    “嗯，大破才能大立，我想耀星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你还信得过我，我愿意帮你再试一次。”孙少堂的目光中散发出一种坚定，温暖了程若英。

    “好啊。”绝境中的程若英突然感慨完全，“你说，什么是虚幻？什么又是现实？”

    “嗯，”孙少堂想了想说，“过去和未来的都是虚幻，眼下这一刻就是现实。所以，现实是稍纵即逝的。”

    “真的是啊，每当我想起好多年前的事情，就像连自己也不清楚是否真的发生过一样。”程若英陷入在回忆里。

    他没有选择，只能破釜沉舟地试一试。

    ——

    徐苒星自从不用去电视台主持之后，整天浑浑噩噩的呆在家里。这天早上，她正在睡觉，突然电话响了。

    “您好，有您的快递，请问您现在可以签收吗？”

    “哦，可以。”

    徐苒星觉得很奇怪，不记得自己有东西要签收啊？门铃响了，她接过信件，是一个很大的文件袋，打开看到内容之后，她惊呆了，竟然是一张法院的传票，自己被孙越修起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