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镜头遁着骤起的狂风暴雨再度回到这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白起背着体力不支昏厥过去的颜丽莎来到山脚，已经是饥寒交迫，体力透支的他连咒骂的声音都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或许是命不该绝，幸运之神往往在人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一辆极为普通的私家车从这条乡间小路的尽头疾驰而来。白起把颜丽莎往地上一丢，张开双臂朝着疾驰而来的私家车挥手寻求帮助。紧接着，把湿漉漉的颜丽莎搬进后座，扯掉外套随意找来东西盖上，随即坐进副驾驶位。

    车内的广播正播放着一首名为“Rögbõl élet”的轻音乐，据播音主持说：此曲来自匈牙利的新民谣、中世纪民谣乐队。手指有节奏的敲打车窗，可见白起对这首曲子并不反感，反而还享受其中。

    “你对我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主驾驶位上的男人目视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郭淮，颜丽莎的心理医生。郭淮瞧了瞧白起一眼，低声说道。

    “我白起就是一普通人，算不出你们葫芦里的弯弯道道。”这曲子乐感轻快，又带着点朝圣般的神秘感，白起说道之余忍不住哼唱几句：“这曲子不错，不仅净化心灵，还让听者不由自主的寻找生命的真谛。”

    郭淮问道：“本以为你只会酗酒高歌，风花雪月，原来你对音乐也有见解，也不知道你对生命的真谛是如何理解？”

    白起想了想，道：“活着！如果一个人连活的机会都没有，如何寻找生命的真谛！”

    “活着！？”郭淮默默一笑：“尽快从吴三小姐身上拿到有用的东西，你就能活着。”

    “活着二字简简单单，活法也有无穷种，你强加进来的活法，不一定受用于我。”车头转了几个大弯道，总算开到回到市里的高速上：“郭医生，你把车开到鬼街，我就在鬼街街口下车。”

    “吴三小姐是唯一知道遗嘱收藏位置的人，你就不把她带走？”郭淮问道。

    “你说错了，她叫颜丽莎，不是你口中的吴三小姐。”想起行走在蜿蜒盘旋的山脊小道之时，这个女人不停纠正姓名，并自称是颜丽莎，白起一勾嘴角：“颜丽莎会跟我走。”

    普通的私家车与一辆红色甲壳虫在大雨倾盆的道路上擦身而过来到鬼街街口。白起听着广播内循环播放的纯音乐，见着车身停稳鬼街街口，下车把颜丽莎当瘦猪肉扛在肩头，堂而皇之地进了鬼街，渐渐隐没在大雨之中。

    坐在驾驶位上的郭淮没有着急离开，拉开副驾驶位旁边的手套箱寻找打火机，一张猩红如血的红色贺卡从手套箱中掉出来，贺卡的扉页除了一串难以破解的乱码，歪歪斜斜夹着一张染了鲜红的照片——一家五口的全家福，年幼的吴西楚，也就是颜丽莎也在其中。

    他把贺卡塞回手套箱，点了一支香烟慢慢抽了起来。隔着一层又一层的烟圈，郭淮望着窗外大雨的双眼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抽完最后两口香烟，随手把烟蒂朝窗外一弹，再度把手套箱的红色贺卡塞入外套的内袋中，阴鸷着脸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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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个晚上不回家，出入鬼街的陌生人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从在大雨中悠闲走动、或是行色匆匆的脚步来看都非一般人。绝大部分陌生人皆在这家名为“阴花醉”的情侣宾馆出入。

    白起扛着昏厥中的颜丽莎于众目睽睽之下来到阴花醉情侣宾馆，直奔三楼一脚踹开半掩的大门进入屋子，快速把颜丽莎抱进浴室的浴缸中，开暖气房热水，瞧见这幅被蓬头淋得凹凸有致的身子，后知后觉的诅咒一声跑出去寻方雅娜：“方雅娜，那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来浴室！”

    “我正忙着呢，白起哥哥，等会儿就陪你去浴室呀。”含着棒棒糖的口中囫囵地说着，手上不停扫描着猩红色贺卡。此刻在方雅娜身旁的桌子上零零散散摆满了猩红贺卡。毫无疑问，这些猩红贺卡都是从这个铁饼盒里拿出来的。是属于白起的东西。

    “切，成天躲在家里摆弄电脑，你还会有忙的时候。”白起嘲讽着走了进来，瞧见桌面上堆满了的猩红贺卡，神色一凝：“方雅娜，难道你父母没告诉你：不经主人允许，是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的吗。”

    “你是我的白起哥哥，你的家也不是别人家。既然是贵重物品，就该放得隐秘一些，而不是丢在床脚下。”方雅娜的心思全放在扫描电脑的一连窜乱码上：“不要拦着我的路……算了，你帮我把桌子左上角的贺卡拿过来，记得要一次拿……”言谈中听得出方雅娜的兴奋：“白起哥哥，你每天把这些贺卡当宝贝一样收着，就没有想过去研究它？……算了，就是说了你也不懂，这些乱码单个看仅仅只是垃圾，如果能够有办法把表面的保护层脱离出来，就有可能看到一套相对完整的某种计算程式……”

    “是的，这种计算程式极有可能隐含某种重要信息，也有可能是打开某条通道的必经之路，如果我是设计者，应该会倾向于第二种，只可惜计算程式保护得如此严密，开启之时需要破解数百道防火墙，就算到了临界点，也不一定找到通往光明之路。”

    “通往光明之路吗……”

    “白起哥哥，你刚说了什么？”

    在白起的示意下，两人把所有贺卡全部扫描进电脑，方雅娜继续说道：“单看这些贺卡上的乱码于黑点并没有多大意义，如果把每张贺卡按日期顺序进行排列重叠组合，一套看似完整的计算程式也渐渐出了雏形。”

    “这种方法曾经实验过，也寻过专家探讨，并没有发现。”

    “如果只是这样，给白起哥哥送来恐吓贺卡的幕后之人就只能是傻子。”方雅娜撅了下嘴，说道：“关键点并非在贺卡上，而是在随着贺卡附送过来的空包弹。”

    “这些空弹？方雅娜，你的意思是说——”白起惊喜的险些笑出了声。良好的自制力压制住心中的狂喜，使得面部表情扭曲得可笑：“能想到用这种复杂繁琐的方式隐藏重要秘密，背后之人精明得可怕。”

    瞧着方雅娜全神贯注的研究这套方程式，白起没有再提及浴室一事，或者说早已忘记在浴室中还有一号捡来的人物。他咧着嘴角从冰箱中拿了几罐冰啤，手脚麻利的翻着窗子沿着悬梯爬上天台。想到被这些猩红贺卡威胁恐吓一年多，也曾找到各领域的大咖破解乱码，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没想到进入极有可能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破解掉，又惊又喜又期待！

    阴晦的天空暴雨渐弱，蹲坐在天台屋檐下的白起灌了几口啤酒，瞧着被大雨冲刷过的鬼街，口中不眠低喃出声：“费尽心思把重要东西交给他，这个幕后之人居心何在！？”

    半晌过去，陡然听某处两声喊叫。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声惨叫出自于何人。正是屋子内两个从未蒙面的女子。

    “见鬼，白起哥哥呢，你这个狐狸精把我的白起哥哥弄哪里去呢？”本在忙碌的方雅娜忽然想到某人提及拿着睡衣洗浴一事，兴高采烈的脱光外衣羞答答的冲进浴室，想不到非但没有见到心爱之人，在浴室中还瞧见一昏昏欲睡的妙龄女子：“你这个狐媚子，外面那么多男人不找，躲进白起哥哥的浴室想爬**不成。”

    “见鬼，头痛死了，这里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无数个问题在方雅娜激动的摇晃中变得风中凌乱，终是忍无可忍的在方雅娜瘦弱的手臂上狠狠咬上一口，痛得方雅娜“啊”的几声惨叫：“见鬼，我得快些离开才行，被那些混蛋找到，不知道会有什么更可耻的事情。”

    “竟然敢咬我，狐媚子，难道你属狗的！？你……你要干什么，话没说清楚，你不能走！”方雅娜急忙拦了颜丽莎的去路，意图把人关在浴室之中。

    “吴西楚小姐，你终于醒了。”二人身后响起一道很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白起。白起说道之余又灌了几口啤酒：“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颜丽莎小姐才对，既然你醒来了，就快点走吧。”

    “你是白起！？”恍然响起被迫与之苟合的醉酒男人，竟是不久之前出现在御皇街粉店的落魄侦探白起，颜丽莎双眸微眯着勾起嘴角：“白起，你和吴东周有什么关系？”

    一罐啤酒喝得空空如也，白起把啤酒罐随手一丢，转身倒在不远处的水床上。白起的异常平静反而让颜丽莎觉得不安，权衡利弊的想到很多，有想不出问题所在。

    “你的大哥吴东周费尽心思利用你来拉拢我，只为得到吴氏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