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松山那儿买的那盘九合一卡带是带有坦克游戏的。

    不过在松山那儿看到《俄罗斯方块》之后，慧宝总是说想看小孩在跳舞，特别是要让穿裙子的出来，我就对松山的那盘二合一游戏卡动了心。

    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上班之后，因为我分管象棋室，不想看书的时候也会跑去看老人们下象棋。遇到他们人手不够，也会帮他们凑个手，下上一局。我棋艺其实很一般，现在见了《象棋》游戏，我觉得这种智力游戏真不错，可以培养技术，于是就跑去跟松山商量能不能用九合一卡带，换他的二合一卡带，但是被松山拒绝了。松山说这两个游戏都是他喜欢的，要借走玩玩可以，换就免了吧。

    没办法，我也只好继续玩我的《采蘑菇》。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弟弟，还有楼下饭馆的厨师济廉，对游戏机这个新鲜事物的兴趣似乎远远在我之上。他们上来的时候，看我玩看得着急，就问有没有双人配合玩的游戏？我挨着个测试了一遍，《兵蜂》和《90坦克》可以双人玩，《采蘑菇》、《电梯大战》、《成龙踢馆》、《1942》只能单人轮流玩。不过，飞行射击的《兵蜂》难度太大，于是轻松愉快的《90坦克》就成了大家的最爱。

    与《采蘑菇》的横向卷轴和《兵蜂》的纵向卷轴不同，《90坦克》的版面是固定的，每一关出来的敌人总数都一样，只是地形不同，敌方坦克的类型有一定区别，只要守住己方的老鹰巢穴完全消灭敌方坦克便可过关。击毁有闪烁光芒的坦克，还会随机出现特定的宝物：钢盔：抢到后有一段无敌时间可以横冲直撞；抢到工兵铲，老巢的土墙在一定时间内会变成安全的金刚墙；吃到船的坦克能够度过挡路的河流；吃到五星坦克的威力会加强，再吃到手枪，坦克射出的子弹可以把草地卷毯子一般清除长长的一条。到这个阶段，坦克的威力已经加到最强了，寻常子弹打不破的金刚墙也能够敲掉。

    人多的时候，玩《90坦克》只能轮流玩，自己操控的坦克被击毁了，就把摇把让给身边的人玩，一关一关打下去，可谓是其乐无穷。我弟弟在没有人跟他竞争的时候，也把《采蘑菇》作为玩游戏的首选，以至于十多年后他提起玩游戏，第一印象就是《采蘑菇》和《坦克》。

    我有时到松山的店里、卫东、团结家里，发现游戏机几乎成了大家的最爱，总是两个人玩，一圈小孩子看。而且大家最热的游戏，就是《坦克》！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玩这个了。

    我其实对《采蘑菇》更有兴趣。

    这个游戏节奏控制得很好，每个大关分四个小关，画面相似但难度递进，吸引我想看看过关后的结局是什么？感觉上，有些听评书的味道。在掌握了通过隐藏的水管进入跳关小屋的诀窍后，游戏的进程加快了许多，终于有一天，我把这个《采蘑菇》游戏过带了，听着轻松的音乐，看着向主人公伸出双手的卡通女孩，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

    健民说，把一个游戏卡带打通关，这个就叫做过带。

    我也喜欢热闹，跟弟弟他们合作玩《坦克》我也高兴，但是，过于单调的画面总让我让我感觉不过瘾。我还是喜欢有人物、有情节、操作上有些复杂的游戏，比如《魂斗罗》和《双截龙》。不过，在我带着慧宝到朋友家里去玩的时候，看到他们也在玩《坦克》，那可真是有些郁闷了。

    “柴进你也来吧？”卫东向我晃晃摇把。

    那就加入战队吧。我让慧宝坐在我身边的小凳子上，从团结手里接过摇把，开始了坦克大战。

    等等，玩了一会儿，我更郁闷了。这个坦克跟我手里的那盘《九合一》明显不是一个版本，没有手枪宝物，没有船，不能消除草地，而且还可以捉弄合作的伙伴——一发子弹打在同伴操控的坦克上，让同伴暂时动弹不得，然后上去抢吃宝物！坚持着过了十几关，我的坦克被敌人击毁了，我转手让给身后的松山，随口说了一句“不好玩。”

    “怎么不好玩了？”松山说，“多热闹的游戏啊。”

    “不能过河，”我曲了几个手指头给他看，“吃不到手枪，也不能消除草地，玩着没意思。”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按下了游戏机的复位键，让游戏回到了菜单画面，也使得两个正打得热闹的朋友一起对我瞪大双眼。

    我从卫东手里夺过摇把：“我看看你的坦克。是第几个？”

    “第三个。”卫东指指电视屏幕。

    这是一个《十二合一》的游戏卡，我按动方向键的下，调整指标到第三位，按下了开始键。看到游戏的标题画面，我明白了。

    “看，《这是1989坦克》，”我说，“我的《九合一》游戏卡上，是能过河能消草地的《90坦克》，比你这个先进多了！”

    这些天热衷于玩坦克游戏的松山一听，当即要求去我家看看，于是我抱着慧宝，大家一起来到了我家。推开卧室一看，济廉和我弟弟正合作攻关，大家围在后面兴致勃勃地观看，证实我所说的并非虚假。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小伙计上来说饭馆来客人了，济廉恋恋不舍地放下摇把下去了，于是我这些朋友开始接手，一替一个，玩得兴高采烈。

    游戏画面上，大家所说的草地其实是树林，敌我双方的坦克行进在中间，几乎看不清，由此很容易受到敌人坦克的暗算，这一款能够消除草地的坦克，玩起来真是过瘾！两个人合作，抢着上前吃好武器，旁边观看的朋友也指指点点：“快快，那有个铲子，快吃！”

    我忍不住大笑，伸手拍拍团结的肩膀，大声说：“吃吃吃，你吃个铲子啊！”

    此言一出，房间内霎时冷场，只有电视机上坦克行进的声音还在继续。过了一会儿，大家全都爆笑起来，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面目抽筋！